間也佈置得不錯,而她的“一等”艙房不但狹窄,連個窗子都沒有,她確信那本是給從僕住的房間,或是旅客不多時充作儲藏室用的。
但她心平氣和地告訴自己:只要這艘醜陋的、長方形的,還有兩個蠢笨煙囪的奧瑞斯夏號能把她帶到香港的話,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她知道這家輪船公司一向頗以擁有的船隻為傲,而且所作的廣告也極盡吹噓之能事。 艾珈妮曾在伯父的書桌上看到他們宣傳的小冊子,上面還有著這樣的字句:“搭乘本公司船隻絕對平穩舒適,甚至不覺身在航行旅途中!” 小冊子上還宣傳說船上附設一間風琴室、一間美術陳列室及一間擁有三百本以上藏書的圖書室。
那時,艾珈妮心想只要有機會搭乘的話,首先她一定要去享受坐擁書城之樂!
而現在,奧斯蒙夫人神氣活現地走過奧瑞斯夏號上的通道,那種氣焰就好象整艘船都屬於她似的。 她告訴船上的事務長要去看看她訂的那間艙房,而且希望那裡還能合意,接著又問薛登爵士是否在船上,當她知道他還沒上船時,顯得有些困擾地說:“司令官特別請薛登爵士照顧我們,”她告訴事務長:“如果爵士上了船,請通知我一聲。”
“一定會的,夫人。”事務長回答。
隨後他又詢問奧斯蒙夫人有沒有其他方面需要服務的,態度十分謙恭有禮,使得夫人後來也不能再對艙房挑剔什麼了。 行李送上船以後就成了艾珈妮的工作了,她脫下茄克和軟帽,開啟箱子。
先收拾伯母的衣服,很整齊地掛在衣櫥裡,再把伯母那些刻有姓名第一個字母的龍殼化裝用具放在梳妝檯上。
的確費了一番工夫才了事,接著她請船上一位僕役幫忙移開箱子,然後才開啟雙胞胎姐妹的衣箱。
她們都跑到甲板上看輪船起碇的情形;很快地傳來嗚鳴的汽笛聲、鐺鐺的銅鑼聲,當船慢慢駛開碼頭前進時,在隆隆的引擎聲之中傳來樂隊吹奏著依依送別的樂曲聲,真是聲勢動人!艾珈妮也很想到甲板上一睹盛況,但她告訴自己那會讓伯母不高興的,而且她應該先把雙胞胎晚上要穿的衣服掛好。
“以後我還是有機會到船上好好看一看的。”她想。 她的思緒又轉向圖書室,不知那裡有些什麼可看的書?在離開貝特斯登府郵之前,她曾去伯父的書房搜尋一番,只發現早幾年出版的一卷有關中國藝術方面的書籍,好不容易才壯著膽子把它塞進自己的箱子裡面,希望在海上航行時能抽空閱讀。
當年從印度回國的二十四天旅途中,其實時間都是她自己的,但那時她卻什麼也沒做,只感覺無限的悲悽,一再試著要使自己相信父親己不在人世的無情事實,以及沉浸在未來她必須寄人留下的恐懼之中。 這次的旅程倒可確定會忙碌不堪,因為和伯母、雙胞胎在一起是不可能閒下來的。
同時,她正回到有陽光的地方,回到她一直視為自己家園的東方,只要她橫得欣賞香港的美的話,那裡有太多值得學習的事物。
最先她應該學習的就是語言了! 和母親在一起時她都說俄文,嬰兒時代,每每在入睡時,耳邊響起母親輕哼的俄國搖籃曲。此外她也能讀和說法文;從她開始講話以來,和家裡的印度僕人又是用印度一帶回教徒所通用的語言。 在軍團中時,父親也曾被人指責過,因為他和印度兵及小工交談時,都能以他們的語言應付裕如。 “讓我們學著用英語和他們交談吧!”和他同階級的軍官這麼說過,但邊瑞克·奧斯蒙仍然不以為意,這在一個英國男人來說的確不大尋常,不過可想而知,他頗得用當地語言與當地人交談之樂。
“我一定要學中國話!”艾珈妮告訴自己。
雖然她還不知該如何著手,但顯然伯母如果知道她有這種想法的話,一定會禁止她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