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烈日似火。
然而王都到了風暴季,連綿大雨,雷聲滾動。
沉寂兩個多月的陸家小院再次熱鬧起來,春苗走起路來腳底生風,一張臉笑容沒有斷過,手腳麻利地煮了一大鍋面,又拌好香味饞人的醬。
鹿陶陶幾個一人捧著一碗就蹲在走廊下,邊看雨邊呼嚕呼嚕吃麵。
“小姐,你清瘦了。”春苗看著陸安然,眼裡湧上一包淚。
陸安然只吃了一小碗,連春苗精心準備的糕點也沒有碰,令春苗稍感意外,怎麼出了一趟門,口味都變了嗎?
秋蟬收拾好房間出來拍衣袖,笑著道:“春苗姐姐你這樣說,怪我沒有伺候好小姐呀。”
離開帝丘時,秋蟬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才熱鬧沒幾天人都要走了,以後又只剩下她和爺爺冷冷清清看守府邸。
雲起乾脆大手一揮,讓秋蟬和忠伯一家一起去王都。一來他們家人沒幾個,而且聽說秋蟬有個堂兄參加今年秋闈,就當提前出門;二來忠伯年紀大了,雲起有意讓他落葉歸根,再過兩年放回洛川郡。
秋蟬高高興興打點行禮,一群人於今天一早終於抵達王都。
春苗擦拭掉眼角的一點淚水,抿唇道:“我可沒說,麵條夠不夠,我再去煮一鍋來。”
秋蟬積極響應道:“我幫襯你一起。”
春苗看了她一眼,道:“嗯。”
兩個丫鬟離開,雲起用手在陸安然面前揮了揮,“雨好看?”
陸安然側眸,“世子不回提刑司嗎?”
雲起一想到蘇霽被自己扔在王都,這兩個月肯定埋在公文堆裡埋了一身怨氣,想起就打個哆嗦,“我先在這裡休息休息。”
厚著臉皮跟來的馬旦吸溜完一碗麵條,筷子指向院中禿了一半的桂花樹,大聲讚揚道:“此樹長的極好,陽面極盛,納財納福,陰面萎頓,消災減禍,連樹都生靈智,果然是塊風水寶地啊。”
“噗嗤——”鹿陶陶笑著捧腹,“麻蛋,你認真的嗎?”
馬旦回想剛才說過的話,沒說錯什麼啊,再說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他說好話總沒錯吧。
“那樹啊,劍氣削的,什麼陰不陰陽不陽。”墨言拍了拍肚子,“你想要個疊羅漢的我都能給你削出來。”
馬旦:“……”倒也不必。
他還是能圓回來,“劍氣無形,卻能恰好形成這般景象,說到底還是風水中帶來,受天地大道影響。”
墨言默默的豎了個大拇指,高,招搖撞騙這方面,還是你高。
鹿陶陶咬著筷子踢了踢陸安然的椅子腿,“雲起餵你啞巴藥了?三天打不出一個悶屁。”
周家案大白天下,但因為牽連太廣,除了主要涉案人員讓皇帝雷厲風行的處置外,其他個可能有干係的官員一個個徹查下來,恐怕沒有一年半載查不清楚。
孟學禮就是其中之一,皇帝已經另派人去隸城臨時主持大局。
薛泰和周挺來往密切,誰都覺得肯定逃脫不掉,但他早就準備了退路,只推出來一個替死鬼,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不知道這中間劉家和淑妃出了多少力,至少表面相安無事,皇帝斥責了一頓了事。
風風雨雨在回來的路上聽了不少,陸安然卻像遮蔽了外界,時常一個人望著某個地方出神,連每日得空翻閱的《千金藥典》都有一段時日沒碰。
誰都知道她還沒有從頹喪中走出來,更確切一點,她無法放過自己。
因此,鹿陶陶一句沒心沒肺的問話頃刻引起所有人的注目禮。
陸安然轉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醬汁灑地上了,回自己院子去吃。”
“我不。”鹿陶陶用腳尖搓掉地上那點醬汁,完全不介意都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