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空間算不得寬敞, 加上霍霆山又是大馬金刀的坐姿, 哪怕縮到最裡面, 裴鶯的腿還是捱到他了。
“將軍, 我可以死遁。”裴鶯絞盡腦汁:“對外宣稱我病逝了, 然後偷偷將我送到旁的地方,待風波過去我再露面。”
說完裴鶯又補上一句:“我走的時候,我囡囡和我一起走。”
霍霆山緩緩勾起唇,眼裡卻無半分笑意:“流言已傳開, 幽州軍周圍都有人盯著, 夫人信不信你前腳剛離開軍中,後腳就有人跟上將你抓了去。”
裴鶯低聲道:“燕門被將軍打下來了, 旁邊的冀州也是您的地盤,將軍不欲旁人知曉的事, 想來是能保密的吧。”
霍霆山眉心微動。
她那滿身的心眼兒果然用在他這裡。
但面上男人平靜道:“夫人需知,有兩個詞叫百密一疏和鞭長莫及。若是不知何時走露了風聲,有歹人盯上夫人,而我又在外地,恐怕到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
裴鶯又冒出一個主意:“將軍,我還有一個辦法。”
霍霆山長眉微不可見的皺了下。
她哪來這般多辦法?
霍霆山:“行,說說看。”
“將軍,傳言只是傳言,許多人都未見過我,就算有朝一日傳言傳到陛下耳中,他想納我入宮,那可以尋一位自願進宮的女郎,讓她頂著‘裴夫人’這個名頭進宮。”裴鶯越說越覺得可行。
陛下以這般方式得來的美人,進宮後肯定不會少了吃喝。
她不想進宮,但肯定是有人想的。
“夫人可知欺君何罪?”霍霆山悠悠道:“戲殿上,大不敬,當斬。”
裴鶯僵住片刻,最後小聲說:“我不說,將軍不說,那位女郎肯定也不會說,陛下不會知曉的。”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走漏了風聲……”霍霆山捏了捏掌中那隻素手的指尖:“天子之威雖然日漸衰弱,但殺掉一個欺瞞他的女郎,再加誅連對方家族的實力還是有的。”
裴鶯眼瞳收緊了下,這回是徹底無話了。
有人能以身求富貴,但是倘若牽扯到親族,就得掂量掂量了。
“夫人為何不願嫁我?”霍霆山皺起長眉。
旁的女人恨不得掛在他身上,她倒好,見了他就跑回兔子洞裡,待不慎被他抓住兔耳朵拎出來,也還是個不安分的。
裴鶯再次動了動手,但依舊沒能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回來。
美婦人別開眼:“我不想嫁人。”
霍霆山眉心的小皺褶展平。
不是針對他,她只是純粹不想嫁人。
“為何不想嫁人?”霍霆山又問。
裴鶯小聲道:“嫁人以後得融入對方家庭,往後不僅要侍奉舅氏姑氏,還需伺候夫君。若夫君是個濫情的,後院姬妾眾多,且不說會有一個個哭鬧得令人頭疼的庶子庶女,單是那些個姬妾都夠吃一壺了。我亡夫最是清正專情不過,他後院裡只有我一個女人,亦未曾養外室弄出個外室子來,然而即便如此,在不算複雜的孟家生活,應付孟家一干人,我有時也覺得甚是疲憊,更別說當幽州主母了。”
他是州牧,而且還是未至不惑就當上幽州牧了,背後一定有家族支援。
裴鶯不清楚霍家在幽州是什麼地位,但想也知曉不會是小門小戶,她就算腦子不清醒也不會想著嫁給他。
霍霆山沉聲道:“族中事務自有人輔助處理,無需夫人操心太多。至於後宅……”
說到後宅,霍霆山臉色黑了黑,幾近咬牙切齒:“難道我在夫人眼中就是那等色中惡狼,什麼腥的臭的都喜歡往屋子裡領?”
裴鶯遲疑,眼裡有些情緒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