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或極度震驚時會失語, 裴鶯此時就是這種狀態。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男人, 耳邊全都是他方才那句話。
並非此間人。
他如此的篤定。
霍霆山見她愣愣的, 如同丟了魂魄般, 不由眉峰微斂,有幾分無奈, 伸手去探她的手, 碰到的第一瞬只覺她指尖非常冰涼。
果然是嚇著了。
被他碰到手的那一瞬, 裴鶯火燎似的將手收回, 她面前的男人稍頓,下一刻強勢伸過來,把她的手掌緊緊包裹。
他的手很粗糲, 卻也非常暖和, 在這寒風凜冽的冬日像個暖爐, “是夫人說夫妻之間該坦誠。”
可能是他的手太溫暖, 也可能是他的聲音平緩得過分, 裴鶯逐漸從失語的驚駭中的脫離。
從馬鐙馬鞍,再到後面的香皂和蒸餾酒,她尋了不少理由,後來用得最多的就是從遺失的古籍中意外得知這些驚世之物。
她知曉霍霆山是個精明的人, 但對方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於是潛意識裡,她選擇性相信自己成功應付了過去。
然而如今他卻告訴她沒有, 她非但沒應付過去,這人連她並非此間人都猜出來了。
“你……你是何時這般覺得的?”裴鶯試著縮手, 但這人神色如常,手卻如鐵鉗般握得相當緊。
“夫人莫怕,此事僅我一人知曉,我未和旁人提起過。”霍霆山牽著她到軟榻旁坐下。
裴鶯這才定了定心神。
霍霆山:“在冀州時,夫人有一日來尋我,向我打聽華家之事,後來我才知曉原是小丫頭情竇初開。”
聽霍霆山說起“華家”,裴鶯思緒飄回去年,想起了囡囡那段無疾而終的暗戀。
可是這和她有什關係?她記得當時她也沒和他說起旁的。
霍霆山看到了她眼裡的疑惑:“從那時起,我便覺得夫人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後來破了幷州的燕門後,我攜夫人、小丫頭去長靈寺,夫人掛的那面許願牌子上有錯字……”
他稍頓:“或者也不能說錯字,很可能是夫人那邊的字。”
她當初在許願牌上寫:想帶女兒回家
這個“兒”字相當陌生,應該寫作“兒”才對。他當初有一瞬覺得她寫了錯字,但轉念又覺得不可能。
且不說馬鐙和馬鞍,單是邸報一樣,她便清楚資訊傳遞有多麼重要。她平日會看遊記,證明她是識字的。
那為何落筆是寫“兒”,而非“兒”呢?
他猜想,她是習慣了。
幾十年的書寫習慣哪是說改就改,在自以為許願牌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她下意識選擇了原先的書寫習慣。
裴鶯杏眸不住微微睜圓。
幷州燕門是去年冬季破的,距今已有一年,他竟這般早就察覺到了?
霍霆山目光含笑,“只不過那時夫人似不欲旁人知曉,我便裝作不知。”
裴鶯長睫顫了顫,當初她給出梯田圖紙後,他二度搜尋孟宅,顯然這人是個鐵血無神論者,他只是嘴上相信所謂的仙人託夢。
但就是這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