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交待!……狗漢奸!……說!殺了我們多少人?”
祠堂最裡側的神桌移開之後搭了一個大而不高的臺子,宋邦元、童冠英,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都站在臺子上,宋邦元腦後的牌子上寫著‘漢奸’二字,而童冠英的牌子上寫著‘貪汙’二字,另外幾個商登松沒有細看。只覺得耳邊的呼喊震耳欲聾,待臺子上的一個紅袖標揮了好幾下手。祠堂裡才算安靜下來。那個人大聲的道:“童冠英,你先交代自己是怎麼貪汙公財的,因為你貪汙,讓大家都沒鹽吃、沒襖子穿,給革命和同志們帶來的巨大的損失,今天,你要再這裡,當著大夥的面,老實交待你的罪行。”
往日裡意氣風發的童冠英現在正勾著背、低著頭,聽完紅袖標的話一時間沒反映過來,只待臺子下的聲音喊起來才開口說話,前面幾句商登松沒有聽清,但是後面當祠堂安靜下來之後,才聽他說道:“……胡毅家拿了兩萬兩,張楨靈家拿了三萬兩……”
紅袖標似乎感覺他說的不全面,在旁邊咳嗽了一聲,童冠英急忙道:“還拿了金子!還拿了金子!拿了三千多兩金子……”
“不是‘拿了’,是‘貪汙’!”紅袖標在一邊大聲糾正道。
“是貪汙!是貪汙!我對不起革命,對不起百姓!我…該死!我該死!”童冠英說著說著就急急忙忙的跪下連連磕頭,此時見到貪汙了十幾萬兩的‘貪官’就在眼前,整個祠堂的人都憤怒了,堂上面的瓦片都要震下來,更不知道是誰把腳上的草鞋扔了上來,雨點般的鞋子砸向臺子上的所有人,紅袖標見狀不妙,忙的叫人把童冠英拖了下去。
商登松看到童冠英被拖了下去,便再也沒心思看大家怎麼逼問宋邦元了,他發現紅袖標把自己拖到這裡,就是要自己在百姓面前認罪的,這個罪是什麼都不重要,關鍵是上去了承認了,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到時候即便是‘假坐探’也會變成‘真坐探’。想到以後都要被所有人戳這脊樑骨罵,商登松死的心都有了。不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便是想尋死怕也是尋不成。鼎沸的人聲中,他仰頭望向黑乎乎的屋頂,只想到,這便是革命的報應嗎?
“現在整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階段,到目前為止,已經清查出一百七十二名滿清的坐探,使四個貪汙犯,三個強姦犯,還有……”
每月例行的碰頭會上,政治部的陳萬有正在讀著報告。林文潛根本沒心事聽他們說什麼,待散會大家都出去,屋子裡只剩下張承樾的時候,他才沉聲問道:“蔭閣,你說實話,這裡面到底有幾個是真的坐探?”
“說實話?”張承樾笑了起來,然後道:“說實話只有四個。貪汙和強姦犯倒是真的。”
“你知道不是真的為什麼還不放人?!”見張承樾坦誠,林文潛拍了下桌子,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你知道嗎,已經有十餘人上吊了,部隊裡就有四個!你……”
“我知道!可這是政治任務。我也不想死人,可他們就是想不開,你說能怎麼辦?”張承樾也是一臉無奈的表情。“不把這些動搖分子清楚。隊伍的純潔性就無法保證;不把這些人拉到會上去批判,那百姓和士兵的怒火和恐懼就無處發洩。雖然打了勝戰,雖然已經停戰了。但是明眼人都看出來,要是滿清一直不停的進攻,我們在這裡是呆不住。”
“見鬼的政治任務,反正你以後別再部隊抓一個人走!”林文潛壓著怒火等他說完,惡狠狠的道,死的都是軍官,他一個也不想損失。
“整肅馬上就要結束。你現在喊停,那死的那些人就白死了。”見到林文潛發火,自知理虧的張承樾沒有硬頂。而是從大局出發,希望能說服林文潛。他知道,自己很多同學被德國人教過之後,對於軍官的榮譽看的比生命還重。對於政治部更沒有好感。
“不喊停就還要死人。你想全軍大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