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世界的本質,就是痛苦。是這樣嗎?”
洛什卡羅夫博士用溫柔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以及他那不該是這個年齡所擁有的悲憫目光,回答說:“從某種程度上說,是這樣的。但我們要學會去……去戰勝它。”
“戰勝誰?”小安德烈追問道。
“這個世界。”洛什卡羅夫說道。
“要怎麼做呢?”
洛什卡羅夫博士一邊笑著,一邊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他的兒子問出了一個沒有人能夠回答的問題。
然而,他還是盡力地、認真地回答著:“在我們頭頂地某個地方,存在一個叫天堂的國度,那裡有一個和藹的老人,他的名字是上帝。”
“他是誰?又做了什麼事?”
“他創造了這個世界,創造了世間的萬物……或許有一天你能站在他面前,替我、你媽媽以及其他的朋友們好好地問上一問,我們究竟應該如何……如何戰勝這個殘酷的世界……”
“上帝?”他會告訴我怎麼做嗎?”
“也許會吧。”洛什卡羅夫博士哽咽了一下,“但也許,他什麼也不會說,而是就那樣微笑著,注視著你……看著你墜入深淵……”
***
安德烈·洛什卡羅夫回憶著與父親過去的對話。
雖然不能說完全,但安德烈的世界觀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父親的影響。那種對世界的絕望,對其他生命的悲憫,以及對上帝的憤怒,這些思想中的特質都來自於他的父親。
正因為如此,他不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這位打扮成研究人員的人是他所自稱的“父親的同事”,更不相信他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你父親安排的”。因為這個人以及他帶來計程車兵,粗暴且無情。他們殘忍地殺害了原本出於善意提供幫助的司機;沒收了車上所有人的通訊裝置;並用持槍的軍人時刻監管著每輛車的乘客,好讓每個人都閉上嘴,不再為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樣的遭遇吭上半句聲。
***
那些身披歌篾軍裝、臂章上繡著三叉戟盾牌計程車兵,繼續駕駛著汽車,將這群籠罩在恐懼中的人們載往未知的遠方。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們避開了主要幹道,車子常行駛在人跡罕至的小徑上。然而,他們總是能順利地透過所有軍事和海關檢查點。
他們很明顯不打算如開始承諾的在萊赫停留,而是繼續向西穿越了大半個北方世界的國土。乘客儘量避免與士兵交流,他們默默承受著不安與驚慌。他們小聲交談,試圖猜測自己的命運,同時互相安慰。
***
最終,他們抵達了一個不高的山坡。從附近的地理特徵判斷,安德烈推測那裡是弗朗西斯卡[1]的邊境,靠近赫爾維蒂的地方——也就是他父親工作單位的所在地。
拿槍計程車兵叫嚷著讓那些乘客從車上下來。領頭的人宣告道:“你們很多人應該猜到了,這裡就是赫爾維蒂邊上那座侏羅山[2]的國家自然保護區,山的那邊就是熱那亞[3]市——我們組織的所在地,而你們避難的營地就在山上。我們建立了軍事隔離區,希望大家可以在這裡生活的愉快。”
“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一個旅客質問道。
“目的?沒有什麼目的,正如我們之前所說,既然大家都是洛什卡羅夫博士的朋友。那我就勸你們老老實實地在這裡避難,總好過把你們送回到佈滿地雷和炸彈的基伊去!”領頭人回答道。
“我們不需要回去,你在這裡把我們放了,我們自己去找住的地方就好了!”
“這麼快就忘記了不合作的人會遭受什麼下場?”那名研究員邊摸著眼鏡邊框,邊狠狠地盯著提問者。
沉默中,無人再發言。士兵們便押送著這群惶恐地人開始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