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正軌,一切都好起來了。父親也來信說,組織上正在複查他的材料,估計很快就要平反。
終於恢復高考了,這時母親來了。這是外婆第一次見到秋然,這個過去的資本家小姐,現在的國家幹部正眼都不瞧秋然一下。她告訴女兒,高考填表時一定要填未婚,更不能填有子女。
梁司琪說這樣填是欺騙組織。母親回答,怎麼叫欺騙組織?你結婚證呢?孩子的父親呢?孩子的父親要是死了,死亡證明呢?要是離婚了,離婚證呢?你這些都沒有,就不能填已婚。未婚而有孩子,那就是未婚先孕,未婚先孕屬於品德問題。品德有問題你成績再好,大學也不會錄取。“那,秋然怎麼辦?沒有秋然,我寧可不上這個大學!”梁司琪態度堅決。
母親著急了。說她就知道司琪倔,特意趕來。不能因為女兒脾氣倔,而誤了她的前途。母親又哭又鬧,就是不能扳回女兒的心。母親最後跟女兒說,你大學不考是吧,那你就在農村待一輩子?好吧,你願意在農村待一輩子,我也管不住你。但是,你不是心疼秋然嗎?你忍心讓秋然跟你在農村待一輩子,做個鄉下丫頭?
鄉親們都趕來聽這母女的爭吵。鄉親們是淳樸的,他們知道知青們都回城了,現在只剩下梁司琪。他們明白城裡當然比農村好,他們也知道女兒連著孃的心啦。
隊長這時插話說:“我有個遠房叔叔,今年六十多快七十歲了。老夫妻倆無兒無女,依我看把秋然送他那兒去吧。他是城市戶口,秋然去了好歹能當上城裡人。”梁司琪大喊:“秋然絕不能送人!秋然不能做沒媽的孩子!”
梁司琪將秋然緊緊抱在懷裡,放聲大哭。秋然不懂事看媽媽哭,也跟著哭。鄉親們也跟著流淚,大罵方晉中是陳世美是白眼狼。
梁母最大的毛病是為人太過冷靜,不知一個女人遇事要那麼冷靜幹嘛。不過她也算不上女人了,一個老太婆而已。可她最大的優點也是冷靜,所以他們家她做主。正在梁司琪抱著女兒哭成一團,鄉親們也陪著落淚時。梁老太太突然問隊長:“你能問問那老人家能收寄養嗎?生活費撫養費我來出。”
隊長點頭答應馬上就去問。梁老太太拿出路費與辛苦費,千感謝萬囑託。見女兒還在哭,耐著xìng子對她說:“梁司琪我告訴你,我可為你們梁家cāo碎了心。現在是寄養,孩子還是你的。你總不能帶著孩子上學吧?你總不能讓你孩子只是個農村戶口吧?你還要為孩子今後考慮吧?孩子上什麼學校受什麼教育,到底是城裡教育條件好,還是農村好這個你總明白吧?”
母親這些話也很有道理,孩子今後的教育,確實城市比農村好。要是堅持帶著孩子,自己考不上大學事小,確是害了孩子。
梁司琪考上了大學,考完試她就上張爺爺家去看女兒。奇怪的是秋然非常粘爺爺nǎinǎi,並且還有一個男嬰,聽說只比秋然晚來幾天。爺爺順著秋然的名字,給這男嬰取名叫秋生。女兒跟爺爺姓張,不然不好上戶口。這個姓的問題,梁司琪倒無所謂,女兒就是姓方又有什麼好了?本來想讓女兒跟自己姓,但自己有弟弟,梁家不缺接姓的。
在大學裡追梁司琪的男生可以列成一個加強排,得到的回答都是淡淡地:“我已經結過婚了,還有兩個孩子。”沒人相信,連女同學也不相信。這個溫婉嫻靜,總是帶著幾分憂愁幾分溫柔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