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4/5頁)

一樣白。由於風的緣故,父親和母親都沒聽見菸頭扔進海里的嘶聲——也沒注意到帆船再次駛近岸邊。直到那人忽然往梯子走去,矯健地往下攀,瑪麗·貝茲和溫·貝里這才發覺白色帆船已經滑進碼頭,那人正好跳上甲板,甚至連繩子都沒用。未起帆的船在另一種力量推動下緩緩發出軋軋聲,不畏夜深地朝西南方而去(返回波士頓或紐約)——穿白禮服的男人對他們喊的最後一句話,便失落在引擎聲、拍擊船身的海浪聲,以及用萬鈞之力戲弄鷗群(像別了羽毛的休閒帽,被醉客拋在水裡載浮載沉)的風裡。終其一生,父親一直遺憾沒有聽見那人說些什麼。

弗洛伊德告訴父親,他遇見的是亞布納旅館的主人。

“Ja(德文的“對”),就是他,沒錯。”弗洛伊德說,“他都是這麼來的,一年只在夏天來個一兩次。有回他跟這裡的一個女孩跳舞——最後一支舞,然後就沒人見到她了。過了一禮拜,才有人來把她的東西拿走。”

“他叫什麼名字?”父親問。

“大概就叫亞布納吧!我想,”弗洛伊德說,“有人說他是荷蘭人,但我從沒聽過他的名字。他對歐洲很清楚倒是真的——這點我確定!”父親很想追問猶太人的事,但母親用手肘頂了頂他。他們剛下班,正坐在果嶺上——翠綠的草地在月光下轉為湛藍,旗杆上的紅旗隨風飄動。叫緬因州的熊已經除下面罩,正靠著細細的旗杆想搔癢。

“過來,笨熊!”弗洛伊德對熊說,熊不理他。

“你家人還在維也納嗎?”母親問弗洛伊德。

“家裡就只剩我姐了。”他答道,“打從去年三月就再沒聽到她的訊息。”

“去年三月,”父親說,“正是納粹佔領奧地利的時候。”

“Ja,還用你說?”弗洛伊德說。旗杆一壓就彎,緬因州搔癢不成,一氣之下把它一巴掌拍出洞口,讓旗杆在果嶺上滾了個圈。

“耶穌基督,”弗洛伊德說,“我們再不換地方,它恐怕要在球道上挖洞了。”父親拾起無辜的十八洞旗杆插回洞裡。母親今晚不用當“招待”,身上還穿著打掃客房用的制服,這會兒連忙跑到熊面前喊它。

01 那頭叫緬因州的熊(9)

那熊幾乎不跑,只是蹣跚地走——而且絕不離摩托車太遠。由於它常在車上擦來擦去,擋泥板的紅漆亮得像鉻鋼一樣,連側座凸起的圓錐點也壓凹了。緬因州經常給排氣管燙到,因為它老在車子還沒冷卻時就靠上去擦,弄得管子上滿是燒焦的熊毛——彷彿摩托車也曾是隻毛茸茸的野獸。因此緬因州身上的黑毛缺了好幾處,還有些地方燒得又焦又平——顏色活像曬乾的海草。

沒有人曉得這隻熊到底學了些什麼——甚至弗洛伊德有時也莫名其妙。

他們在午後露天宴會上的“表演”,與其說熊是主角,倒不如說是弗洛伊德和摩托車。弗洛伊德先駕車兜圈子,熊坐在側座上,頂篷卸下——活像飛行員坐在開放式的機艙裡,只差沒有操縱桿。緬因州在公開場合通常都戴著口罩,那是個紅皮口罩,讓父親想到曲棍球賽偶爾用到的護面。戴了口罩,熊看起來個子變小了,原本就有皺紋的臉擠得更皺,鼻子也扯長了些,簡直就像只發胖的狗。

他們一圈又一圈地繞,等觀眾看膩了打算轉頭繼續聊天,弗洛伊德便停下車讓引擎空轉,走到側座邊用德文對熊大聲吆喝。這下觀眾可樂了,主要是聽人講德文太好笑。弗洛伊德繼續吆喝,直到熊慢吞吞地爬出側座,跨上駕駛座,沉甸甸的熊掌放在車把上,它的腿太短,夠不到剎車和底板。接著弗洛伊德坐進側座,下令開車。

毫無動靜。弗洛伊德坐在側座,對沒反應的熊大聲咆哮。熊默默攀著車把,在座墊上前後搖擺,兩腿懸空晃個不停,彷彿在水中漫步。“緬因州!”有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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