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父親說。
“又一盞。”母親說完又笑。
“如果我們是客人,”父親說,“就得賠錢了!”
他倆笑個不停,彷彿父親說的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
“關掉!”弗蘭妮說。我照做。
“有點好笑,對吧?”我試著說。
“為了避開我們,”弗蘭妮說,“他們居然用旅館!”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天!”弗蘭妮說,“他們真的彼此相愛——真的!”我不禁奇怪自己為何覺得這事理所當然,而我姐姐卻如此意外。弗蘭妮拋開我的手,兩臂環抱著自己,彷彿要讓自己頭腦清醒,又像在取暖。“我該怎麼辦?”她說。“這會成什麼局面?下一步又會如何?”她問。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05 聖誕快樂,1956(10)
但我永遠沒辦法看得跟弗蘭妮一樣遠。那一刻我根本沒往前想,我甚至忘了朗達·蕾伊。
“你該去洗澡了。”我提醒弗蘭妮,她似乎需要人提醒——或者忠告。
“什麼?”她說。
“洗澡,”我說,“那就是你該走的下一步。你要去洗澡。”
“哈!”弗蘭妮說,“見鬼!去他媽的澡!”她說著,繼續兩手環抱,在原地晃來晃去,彷彿想跟自己跳舞。我弄不清她是高興還是生氣,但當我開始同她一起鬧——跟她跳舞、推她、搔她胳肢窩,她也照樣回敬。我們跑出控制室,穿過樓梯間奔上二樓。
“下雨、下雨、下雨!”弗蘭妮大叫。我簡直想找個洞鑽進去。朗達開啟休息室的門,對我們皺眉頭。
“我們在祈雨,”弗蘭妮告訴她,“要不要一起跳?”朗達笑笑。她穿著一件晃眼的橘色睡衣,手上還拿著本雜誌。
“現在不要。”她說。
“下雨、下雨、快下雨!”弗蘭妮跳著走開了。
朗達對我搖搖頭——親切地——然後關門。
我跑出去追弗蘭妮,一路追到艾略特公園。我們看見父親和母親在三樓靠防火梯的窗邊。母親開窗叫我們。
“去電影院帶莉莉蛋蛋回家!”她說。
“你們在‘那兒’幹嗎?”我叫回去。
“打掃!”母親說。
“下雨、下雨、下雨!”弗蘭妮大叫,我們一路跑到電影院。
莉莉、蛋蛋跟小瓊斯一起走出來。
“這是小孩看的電影,”弗蘭妮對小瓊斯說,“你怎麼也來了?”
“我是個大孩子。”小瓊斯說。他牽起她的手,跟我們一起走回家。半路上弗蘭妮和他繞到得瑞的校園去散步,我則帶莉莉和蛋蛋繼續走。
“弗蘭妮愛小瓊斯嗎?”莉莉認真地問。
“呃,至少她‘喜歡’他。”我說,“他們是朋友。”
“什麼?”蛋蛋說。
感恩節快到了。小瓊斯跟我們一起過節,因為他父母寄的錢不夠回家。得瑞還有幾個外國學生——家太遠,回不去過節——也來跟我們一起吃感恩節晚餐。大家都喜歡小瓊斯,那些陌生的外國學生則是父親的主意——母親也贊同,她說感恩節本來就該這樣。也許吧,但我們孩子可不太喜歡外人壓境,如果是客人那還沒話說。那時旅館裡住了個聽說很有名的芬蘭醫生,他在得瑞唸書的女兒也是我們感恩節的座上客。另外還有個弗蘭克在標本課認識的日本男孩,弗蘭克跟我說,他發誓不會透露哀愁的事;不過他英文太破,就算講出來恐怕也沒人聽得懂。然後是兩個長得一雙漂亮小手的韓國女孩,那頓晚餐莉莉的眼光一直沒離開過她們。韓國女孩引發了她對食物一直欠缺的興趣,莉莉看著她們用小手吃掉一大堆東西——動作又細緻又漂亮,於是也有樣學樣,還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