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年來窩裡斗的人。
那件事之後,阿芷被罰跪好幾個月。
小小的一個人,每日只有一本兵書作為消遣,好一段時日連一頓像樣的飯菜都吃不上。
在此刻之前,她已經忘了這件事——已經忘了,阿芷在那麼小的時候,就在照顧她、幫她,卻從來沒要她回報過什麼。
她極力謀取著要嫁給錢學坤的時候,跟阿芷說了。
阿芷只是點頭,說只要你覺得好,我都支援,唯一不開心的,是你嫁人之後,我就沒人陪了。
阿芷一直將她看做最親最親的人,來到京城之後,盼著姐妹團聚……
她的淚不可控制地掉下來。
那個從小可憐兮兮嬌氣得要命的阿芷,很多年要的不過是姐妹兩個相互陪伴。即使嫁給襲朗之後,也執意兼顧姐妹親情。
阿芷沒變過,變的是她,她甚至一度將妹妹看成了心狠手辣之人,心裡全是錢學坤和自己的那份小日子。
這個妹妹,對她是很傻很傻的,做什麼都不要她回報。
但是以後,阿芷不會再跟她犯傻了,不會再包容她,不會再為她付出什麼。她這樣的一個包袱,阿芷不會再要,不會再拼上親人、嬸嬸的安危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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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錢學坤被打發回家,手邊的事都不用做了,襲朗另找了香若松接手。
第二日,錢學坤的上峰尋了個由頭命人將其關押待審。隨後,有官差到了錢家,抄家。
朝夕之間,香儷旋從愧疚、慶幸到了絕望的地步。
愧疚是因愧對香芷旋、錢學坤。
慶幸是想著,襲朗總不會對錢學坤下狠手,再不濟,他們總能帶上家產回到家鄉,從頭開始。
絕望是因著錢學坤的前程眼看著就要葬送,她的人生也將失去指望。
到底還是沒看透襲朗。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給過錢學坤什麼,就能收回去,並且不會將人打回原形,只會讓人比最初狼狽百倍;她從阿芷那裡得到過什麼,他要替妻子收回去,並且霸道行事,不會為著妻子考慮心慈手軟。
襲朗這個人,太狠。有情是他,絕情亦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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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日夜守在樊氏床前,別的都顧不上了。
樊氏的傷勢盧大夫來處理過了,稱並無大礙。
香芷旋仍是看著心疼。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該有多疼?
樊氏精神好一些的時候對她道:“總不會比生孩子更疼。”
香芷旋只是扯扯嘴角。生孩子那是自願的,這樣挨一刀卻是無妄之災,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
一整個日夜之後,樊氏開始攆人,“快回房去,該做什麼做什麼。我既要應付來看望的人,還要擔心你——你是不想我好起來了吧?”
香芷旋只得點頭,“好吧,一早一晚我來看看您總成吧?”
樊氏笑著點頭,又叮囑道:“我不打緊,你要放心。再有……別怪阿儷。”
香芷旋沉默片刻,苦笑,“怎麼能怪她呢?是我疏忽了。嬸嬸,您要怪就怪我吧。”是在她的家裡出的事,要負全責的是她。
樊氏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好孩子,別怪阿儷,更別自責。我要是沒你這樣照看著,不定會是怎樣的情形呢——只會比現在更差。聽話,快去睡一覺,明日醒來,如常度日。”
“嗯。”香芷旋笑著點頭,回了正房。
寒哥兒和元寶去了寧氏房裡。一有個什麼事,婆婆就會將寒哥兒、元寶接管過去。
她實在是乏了,頹然倒在床上,很快入夢。
睡得並不安生,噩夢連連,卻又無從掙脫夢境,不得完全清醒。
半夢半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