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在我繼續火星人將對地球採取何種手段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向自己和你們二位提幾個相當尖銳的問題。如果我有些說教,或舊話重提,你們不會介意吧?我本來就是當教授的嘛,你們一定沒忘記。”
赫德曼·斯代玎大夫做了個贊同的手勢,戴維斯則顯得非常專注。
“讓我們暫且將這間房子當作真理殿堂裡的一套公寓。就我們自己來說,我們是一套完善社會秩序中受尊敬的公民,並因所付出的勞動而得到優厚的回報。我們懂得調整自己——非常舒適地——來適應生活,那麼我要先問自己一個問題,並回答它。我現在對自己智力的感覺是否同二十多歲時的感覺一樣?不一樣。從那時起,我們就用一劑心理分析的藥水將大腦洗空了。我們現在開始認識到我們生活其中的這個自我欺騙的複雜系統,我們一廂倩願地對恥辱和壓抑視而不見,我們有意識地接受阿庾奉承和誇大其事,下意識或半意識地迴避和順從社會壓力及罪惡。我們接受所有現成的東西,而對於成千的道德問題、公共問題、習慣規則,我們更多的是拋之腦後,而非表達看法,提出意見。我們將沒有思想可流露。我們甚至欺騙自己。我是否誇大了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貢獻?”
“我不這樣看,”赫德曼·斯代玎大夫道,“不!”
戴維斯沉默不語。
“我們出生並生長在一個現在看來顯然在許多重要方面是失敗的社會秩序裡。這個社會秩序正在土崩瓦解。它帶來的不是好處,而是缺憾和精神崩潰。戰爭、籠罩一切並不斷增加的獸性、真正自由的缺乏、經濟失控、物質過剩掩蓋著巨大的反乏——一難道我在誇大其事?”
“沒有,”赫德曼·斯代玎大夫嘆氣道,“沒有誇大。”
“許多高智商的人們似乎相信我們正走向世界範圍的戰爭——他們稱之為文明的崩潰。戴維斯先生,你曾指責說那是純粹的悲觀主義。”
“別管我曾經寫了些什麼,”戴維斯說,“我們現在討論的東西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
“那麼,我也許可以說,說得溫和點,我們這個世界的前景是險惡和令人沮喪的。”
赫德曼·斯代玎大夫將兩條肘臂放在桌上,“對任何一個有遠見的人來說,人性的產品總是險惡的。”
“尤其是現在,不是嗎?空戰,細菌戰,漫無目標的失業者,社會內聚力的消解,精神自由的迅速失卻。”
“不錯,”赫德曼·斯代玎大夫說,“也許是——尤其是現在。對於我們珍視的東西來說,前景是非常不妙的。”
“總的情況是在走向分崩離析,大片大片的脫落,衰亡。我發現最糟的——也是人類前景不妙的根源——是地球上所有優秀的清醒的頭腦正變得越來越不起作用。我不知道你們是否也這樣看,但是如今的世界給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暴力,平庸的思想,以及卑劣的品質在統治一切。它在使一切變得粗俗,包括任何新生的,美好的東西,包括任何發明創造,包括我們的孩子。不論它是以聲勢浩大的革命行動或是反革命行為來表現自己——從長遠的角度看都是一樣——或是透過某個人物來體現——像希特勒——在他的身上體現自己的特徵從而達到痛快的釋放。在我看來,極端愛國主義,群體恐懼,迫害欲,尤其是迫害欲,如今比過去更為明顯,更加恐怖,更加駭人聽聞。這是你那個專業的問題,戴維斯。一個由歷史評說的問題。不管怎樣,事實是非常明顯的。”
“我們三個幸運的人坐在這裡,我們有立足點,似乎比較安全,顯然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一切。我們在哈萊大街的安全感也許沒有二十五年前那樣強,但依然感到比較安全。我們是世界知識分子中的一部分。請問,這個世界有多少是我們的?我們敢於離開這間屋子多遠來談論如今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