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君品茶後道:“匆匆回拜,沒時間準備合適的禮物,還望賈兄見諒。”子桁昨天送他一張金銀錯虎形案臺和一把以和田玉為柄、劍鞘鑲滿寶石的寶劍,價值不菲。尤其那把寶劍,劍身出奇輕薄,寒光逼人,鋒利無比,正適合他這樣身份的貴族配帶。
子桁笑道:“君上何必客氣?”
長安君把一份禮單親自遞給他道:“一些薄禮,都是本地特產,送給賈兄日常使用,其中有些禮物,專送給女眷……令妹的。”
子桁接過來一看,所謂薄禮,是一套套金銀器物和文繒細綾、珠寶首飾,後者顯然是送女眷之物,此外還有數壇上等美酒。禮物雖然貴重,他並不以為希奇,只驚訝的是,禮物中竟有一具七絃古琴。
長安君曾專程派人向他府中僕從打聽,好不容易得知那年輕女子精通音律,尤喜彈琴,於是花一上午時間在邯鄲城內尋訪上等古琴,一併送上。
“原來君上早知舍妹好琴?她親口說的?”子桁語氣平靜,臉上不悅之意卻顯而易見。
長安君搖頭,忙解釋道:“小弟偶然聽到貴府一些下人提起過。”
他的解釋引起子桁警覺。府中僕役使女甚多,連冰兒個人喜好都能洩露出去,難免長安君探聽到其他訊息。等客人走後,他要好好徹查此事,更換一些僕役。
此刻子桁似笑非笑,婉拒道:“舍妹最近改學吹簫,久不彈琴。這古琴想必很珍貴,送給她暴殮天物了。”
長安君臉色微紅,以為自己弄巧成拙。他貿然打聽閨閣私事,被她“兄長”拒絕,也在情理之中,訕訕道:“那小弟下次改送一副玉簫,失禮之處,請賈兄勿怪。”
子桁客氣道:“君上言重了。”見時間差不多,他邀請長安君到正廳入席,免得長安君為剛才事情尷尬。
席間只有子桁與長安君二人,菜餚不多,但十分精緻,看出主人用心之處。閒聊一會兒,子桁發現長安君神情恍惚,談話並不專心,突然笑道:“君上一路上對我兄妹二人頗為照顧,舍妹早想當面拜謝。這些菜餚,是她為君上親手所做,以表謝意。”
長安君聞言,喜不自禁,口裡卻道:“哪裡哪裡。真是好手藝啊!不知令妹傷勢是否痊癒?在下可請到名醫為她診治……”
話音未落,隔著屏風,一甜美的聲音道:“多謝君上關心。” 隨即屏風後繞出一素裝麗人,笑靨如花,雙手端著紅色漆盤,來到長安君面前,趨身行禮。
長安君只覺眼前一亮,一時語塞,後面的話也忘了。
子桁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那天他附耳低語,正是要姬冰假扮其妹,在長安君面前演出戲。雖不知子桁真實意圖,但她曾聽說江湖上有一種“放鴿”的騙術:騙子以美女為餌,假裝嫁給有錢人家,再和該女席捲人家錢財逃走。秦國公子當然不會為錢財設局,可無論出於什麼動機,王姬顧及面子,本不會答應。直到得知君夫人也被軟禁,姬冰才重新考慮秦國公子以周室珍寶為交換條件:自己只需假扮其妹,不必真嫁給長安君。她思前想後,雖不情願,亦覺蹊蹺,終是同意一試。
按事先安排,姬冰裾膝坐在長安君身側,從漆盤上一一取下酒器,滿滿斟上一杯,遞向客人道:“此酒為楚國特產,是我們從家鄉帶來的,請君上品嚐。”
長安君心花怒放,一杯飲盡,讚道:“好酒。”其實他注視著敬酒之人,根本沒有嚐出酒的滋味。
“有酒無樂,實在乏味。不如小女子為君上彈一曲,以助酒興?”姬冰說完,俏皮一笑。她早聽端茶的侍女說,外面客人送了一張古琴,但子桁沒收。
子桁臉色變了。本來他只讓冰兒出來敬酒,好讓長安君確信其為兄妹。彈琴助酒是樂伎份內之事,身為周室王姬,竟要越俎代庖?實在太不莊重!何況他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