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筠聲。
與葉枝語四處張望的目光不同,紀筠聲的視線始終落在葉枝語的身上,如同他的步履一樣,一步一步,堅定、毫無偏差地向著葉枝語走來。
葉枝語驚訝得思緒都停滯住了。
他終於反應過來,立刻快步上前,一路跟經過的人說不好意思,穿過擁擠的人潮,迎向紀筠聲的方向。
兩人終於走到彼此面前,葉枝語看著他:“你怎麼來啦?”
紀筠聲將手裡的另一把傘遞給他:“我以為你沒帶。”
葉枝語笑著鑽到他的傘底,挽住他的胳膊:“我沒帶的話,不會給你打電話嗎?”
他還真不會。紀筠聲望著他:“你骨折都沒告訴我。”
“因為當時你不理我。”葉枝語不滿地控訴道。
“被人打也不告訴我。”
葉枝語的聲音不好意思地低下去:“那是覺得丟臉。”
紀筠聲久久地看著與自己並肩而行的人,很久過後,忽然又開了口:“對不起。”
葉枝語一愣:“你道什麼歉呀?又不是你打的,再說了,後來你不是也幫我打回去了嗎。”
腰肢被紀筠聲的手臂攬過,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紀筠聲對他說:“我都有點怕下雨了。”
“紀筠聲還會有害怕的東西呀?”葉枝語對他笑了笑。
今天的紀筠聲似乎格外坦誠,什麼都願意跟葉枝語說:“我們因為生日蛋糕吵架的那一次,有一天在下雨,我本來是想給你送傘的,但最後還是沒把傘放到你手裡。”
葉枝語記得,紀筠聲一說,他就想起來了。但他還是笑著對紀筠聲說:“那天雨不大。”
“後來的雨更大。”紀筠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也是在這個城市,我跟著你走了一路,你一直沒有回頭。過紅綠燈的時候,你忽然就向前跑了,等我追過去,就看見你蹲在路邊哭,傘扔在一邊,渾身都溼透了。”
葉枝語的笑意淡了些,他仔細地回想著那天的事情,心裡也有些疑惑,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想過回頭呢?
好像也有過猶豫,覺得漫無目的地走過了太多個路口,想要就此停止,轉身回家了。可他看見雨幕中有一個和紀筠聲很像的背影,他就什麼也無法思考,立刻就追了上去。
明明只要一回頭,就能遇到真正的紀筠聲。
“如果我沒有哭呢?”葉枝語仰臉看向對方,“你是不是就不打算來找我了?”
“或許是吧。”紀筠聲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
他其實遠遠地跟在葉枝語身後很多次,卻沒有哪一次比下雨的那天更難受。
胸腔裡的器官又酸又悶,像是被黏糊糊的雨季纏住了,呼吸都覺得滯澀。那種情緒並非同情,並非可憐,而是心疼。他心疼葉枝語一個人走在陌生廣闊又空蕩的異鄉街頭。
就算葉枝語沒有哭,手裡的傘沒有被吹跑,或許他也會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跑上前將人抱住。
情難自禁,所以兩個人不會再錯過。
很久過後,葉枝語笑吟吟地抱住他的手臂:“你今天有點反常。”
紀筠聲一點頭,也給自己找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