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銀黑長裙的樣子,路易感覺自己對女人的興趣又復活了。如果他服喪過久,宮廷是不會同意的。他很瞭解陰謀家們——這其中也包括忠心於他的那一部分,知道自己不可能規避他們的影響。
也許時機已到,應該宣佈通向他床第的道路再度敞開了。艾德麗安會是完美的物件;路易知道她完全沒有政治野心,她天真清白,美麗迷人。而且還不止如此,艾德麗安是他已故妻子的精心之作。曼特農把她視作理想的少女,而他把曼特農視作理想的女人。曼特農精神上的女兒,會讓他的心重生。
轎伕們踏上精心修剪的“綠毯”時,轎子略微顛簸了一下。這條青草長街引領眾人通向他們的目的地。在綠毯盡頭是阿波羅噴泉,再往前是直通天際的大運河。
在他兩側,庭臣的佇列無邊無際。他認出了很多人。那些面目陌生的人。肯定是不常來侍侯他的懶惰傢伙。
路易放下轎子上的玻璃窗,以便把臣僕們看得更清楚些。但當他的目光隨意掠過人群時,一陣不安忽然在胸中隱隱出現。這是群衣著雅緻的貴族。許多人的服飾都很得體,裝點有花花綠綠的羽毛;至少也都按他的要求,穿著紅白為主的衣袍。當他經過時,所有人都堆滿笑意,深深施禮。但人群中少了些活力的火花,少了些真誠。
過去整個法國都愛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感到一滴淚珠在眼角搖搖欲墜。只要他能告訴他們實情。只要他能讓他們相信,只需再忍耐片刻,一切都會重回正軌。那些吸榨法國生命的勢力,很快就會爭著趴在地上,舔食法國餐桌上掉下來的殘渣剩飯。到那時人們就會知道他為這個國家做了什麼。到那時他們會再度毫無保留地愛戴他。
路易眨了眨眼。佇列已經到達大運河,巨大的遊船正等待他們。
誰也無法抵禦大運河的勝景,艾德麗安這樣想著。它更像一個十字形內海,兩岸由光滑的大理石鋪就,囊括了凡爾賽的許多特點。它是個對稱的紀念碑,豪華至極,難於俯瞰,而且完全沒有實際意義。
一條跳板搭在臭水上,為人們提供了通向遊艇的走廊。國王已經登上這艘華而不實的巨船,王太子、奧爾良公爵和緬因公爵也在上面。艾德麗安很尷尬地注意到,兩位公爵的夫人居然排在她身後。如此破例著實古怪。最後登船的是大約六十個步行的庭臣,踏板兩側都是身穿藍銀製服的王室衛隊“瑞士百人團” 。遊艇上,一支小型管絃樂隊正在吹奏她從沒聽過的軍樂曲。在時下流行的繆賽特小風笛襯托下,調子裡狂野不羈的味道更是淋漓盡致。
跳板在轎伕足下空空作響。片刻之後,一個男僕開啟轎門,有力的雙手將她抬到甲板上。又有人禮貌地領她到指定位子坐好。
遊艇的裝璜,就算在凡爾賽來說,也非常奇異。船體是個平坦的長方形,就像座漂浮的島嶼。距離船首三分之二的地方,聳立著一個金字塔形建築,由四層巨大的階梯組成。每一層的四角上,都插著一杆旗幟,上面繪有路易的徽章——放射波狀光芒的太陽。金字塔頂端有一大一小兩個寶座,大的那個後面有一面更高的旗幟,上面的徽章也更為壯美,還放射著燦爛奪目的金色輝光。兩個外形與此相似的鍊金術燈盞裝飾在遊船的首尾,還有一百個較小的太陽點綴在船舷上沿。約略抬高的舞臺靠近船首,管絃樂隊正在上面演奏。羽毛和錦帶裝點著每一面旗幟,和每個看得到的地方。
有那麼一會兒,艾德麗安還真怕會被安排在國王旁邊那張較小的扶手椅上。當她發現自己被領到第三排階梯時,心中那塊石頭才算落了地。國王的曾孫,王太子殿下坐上了那張寶座,孩子氣的面龐在魔法光芒下熠熠生輝。他身著大紅外氅,深紅馬甲;頭飾上數不清的羽毛,猶如一座呼之欲出的血紅噴泉。
路易坐在他身邊,亮白外衣上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