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府的驪園裡種了很多紅梅,不過現在還不到花開的時候,樹枝上只看得到幾個花骨朵,零零落落的,完全沒有那讓人神往的冷傲姿容。
烏金西沉,安嵐踩著最後一點餘暉走進驪園。
她以前來過驪園一次,在她還只是天樞殿的侍香人時。那時景炎公子住在景府的白園,她當時沒有資格入住白園,於是便在驪園安歇。
不過那次正好趕上滿園的紅梅怒放,那景色,美得讓人心悸。
安嵐一步一步往裡走,眼睛掃視過每一個角落。依舊是外簷斗拱,朱漆廊柱,每一處都是精巧華美匠心獨造,即便是王侯將相入住此處,也不會辱沒了身份。
只是,園子還是那個院子……但如今這裡門窗緊閉,院中冷寂,外頭守園的婆子只窩在自己的小屋,偶爾聽到些聲響,也絕不探出頭瞧一眼。玉瑤郡主帶過來的那幾個丫鬟,眼下也還住在這裡,郡主的死因沒查出來之前,她們怕是都不能離開。
除此外,前院那邊還有八個南疆侍衛,日夜輪值,時時盯著驪園,以及整個景府的動靜,就好似在特意等什麼人一般。
這些日子,除了接待官府來查案的人外,景府的人能避開這裡就儘量避開,因而,只要有人往這邊靠近,就瞞不過那些南疆侍衛的眼睛。
然而安嵐一個人都沒有驚動,就走到了驪園的堂屋前。
此時堂屋的大門是關上的,裡面放了一副棺木,是南疆人命景府給準備的,不過玉瑤郡主並未入殮,屍體就放在棺木旁邊。七八天過去了,也不知那屍體成了什麼樣,幸好眼下是冬天,不至於太難看。
據聞這些天,沒有人敢輕易動郡主的屍身,即便是大夫和查案的官差來了,也只能站在一旁看幾眼,餘的,皆由郡主的貼身丫鬟口述。
安嵐走到門口時,沒有急著馬上推開門看個究竟,而是收住腳步。
在她踏上臺階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到許些不對勁,越是靠近堂屋,這種感覺就越明顯。
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
在她進入景府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起了香境,她雖身在驪園,但其實是行走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要她不願,就沒有人能看見她,更不可能有人能接近她。
但,這危險的感覺卻來得那麼突然,就好似有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要闖入她的香境世界!
難道別的大香師也過來了?會是誰?
安嵐看著眼前緊閉的門,眉頭微蹙,不對,不是有人要闖入她的香境,而是……安嵐目中露出詫異,遂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另外一位大香師,那是什麼?
那種冰冷的,黏膩的,焦躁的,正在四處尋找,試圖撲上來一口吞噬掉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大香師的香境是由心生,故翻雲覆雨,也只作用於生靈,生靈的靈性越高,就越抵抗不了香境。因而這天下,幾乎沒有人能逃得過大香師的香境。而能對抗香境的,也只有另一位大香師的香境。
可是,此時卻出現了未知的情況,堂屋裡面有什麼?
就在這時,旁邊廂房的門開了,兩個丫鬟從裡出來,一個手裡端著一盆水,一個捧著一疊棉巾。
“雪都停了,怎麼還這麼冷!”
“都入冬了,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冷,快走吧,別磨蹭了,早點做完早點回去歇著。”
“嗯。”
見她們是往堂屋這走來,安嵐便往旁讓開兩步,看著她們走到自己剛剛的位置。兩丫鬟都十七八歲的模樣,都生得很好看,一個圓臉,一個瓜子臉,此時那圓臉的丫鬟露出幾分怯意,輕輕道了一句:“咱也不知接下來怎麼辦,要是——”
瓜子臉丫鬟馬上制止她:“噓,別多嘴!”
圓臉丫鬟趕緊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