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的孤兒,當幹孫子養大的,平日在府裡,家裡也當子侄待他,他這人什麼都好,只是不能喝酒。
顧昭本也跟著樂,不經意卻看到醉憨憨的愚耕先生,頓時神色扭曲了一下,那愚耕大約感覺不對,迷茫的往這邊看,顧昭卻又繼續笑了起來。因此,那愚耕更加努力的在那裡賣起了醉像。
昨日,阿潤來信,將家中細作的名單列了一下,這愚耕卻榜上有名,排在第三。顧昭也不想招惹哥哥生氣,要知道,排在前兩位的,一個是茂德的一個寵妾,還有一個竟是嫂子貼身的丫鬟紅藥,這家人不少,大大小小一二百口人,從大哥家到六哥家,竟是家家有細作。這些細作從先帝爺那會就開始佈置了,一直到現在,可見,這家的日子在帝王面前是多麼透明化。
顧昭昨晚,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夜,嚇了一身冷汗,虧了自己防範意識強,那件大事兒目前真是算是萬幸,一點訊息沒走漏。可是,若是長此以往,今後馬上見得工程就要大了,若不是阿潤,怕是那事兒一出,全府上下一個活口也不會留下。
看著愚耕先生在那裡賣無知,顧昭心裡冷哼,老子好歹前輩子無間道看過,小鬼子跟地下工作者的鬥爭看了有四十年,我玩不死你,我顧昭跟你的姓!
眾人七手八腳,終於將顧槐子弄了下來,又有人扶著愚耕先生下去,顧昭與顧巖相對苦笑,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正在苦惱中,耳邊卻又聽得牆外有粗漢猛的來了一句“新娘子上轎嘍!”卻不知道是誰家在娶親?只聽喊轎的,卻不聞嗩吶聲?
近日,京裡辦親事得多,堂街上每天都來來去去很多趟,只是素日辦喜事都喜愛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最近這些辦事兒的,都啞咪咪的,匆匆來,急急去,一個個的就如背後有歹人在追。
今上身體不好,連著大病兩次,加上近日天旱,打六月末那場暴雨下完後,便再不見一絲溼意,各地有十三郡都報了旱災,搞得今上身心疲憊,覺得自己是被天罰了,打他繼位起,這老天爺就不原諒他,不是下冰雹,就是下刀子雨,時不時還要給他潑一盆洪水,眼見得今年收成好,能緩一緩,許是前幾年下過勁兒了,老天爺又恨他了,一滴水都不給他,整整大旱了兩個月。
今上身體不好,最忌諱生氣,偏偏誰都不敢氣他,老天爺不賣他情面,天也祭了,齋也食了,還是不見雨滴,旱雷都不捨得給他放,氣急攻心之下,今上病了,不上朝,躲在後宮養著。
這是上京,全天下訊息最多的地兒,小訊息變成訊息變成謠言變成準信兒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上京周邊便開始大辦喜事,各大轎行,木器行,絲綢店,首飾店賺了個肚兒圓。
雖是喜事,但是也沒膽子觸怒皇帝老爺,這不是都怕他死嗎,這國孝到了,那可是大事兒呢,婚娶那是絕對不許的,也不知道那個該死的立的規矩,嚇得家裡有待字閨中的女娘家中都急了,紛紛放下身價兒,匆忙就嫁了。
民間是如此,官宦階級也是如此,此舉大逆不道,可是全上京都在大逆不道,便沒人舉報,御使家都辦喜事兒呢,辦來辦去就瞞了皇帝他老人家。
顧家跟高家的事兒,風風火火的演了一個多月,隨著京裡大辦喜事兒的風氣,便隨風吹了去,說來也奇怪,這風氣之下,高家的閨女竟然有人來聘了,只是顧家,上門說親的缺少,也是,如今他家灶頭冷,便沒人燒。還有都知他們家是個不講理的,嫁進去誰知道會不會被欺負?
外面怎麼說顧家,是他們要說,顧家也沒必要去澄清這事兒,只是那次出了那副對聯後,顧茂丙自己去家廟跪了一晚上,第二天氣都起不來,膝蓋腫的嚇人,被人扶了去他住的撫風苑自己悄悄治。
今日一大早,街面上依舊來往著跑著嫁娶的隊伍,顧巖命家裡人關了大門,誰家請喜酒也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