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他最後的時候給我寫了一封信,兩年後才到我手上,他把這一切轉交給了我,這一本是我的筆記。王耀,”瞿怡舟搖了搖頭:“這個名字就像刻進了我的生命裡,有時候會抱怨,會恨,真的會恨。”
伊萬抬起手,擦掉了她臉上的眼淚。
“抱歉,這不是你的錯,”中年的瞿怡舟抬起頭,看著那雙紫色的眼睛:“我可以問一句麼?你為何如此想要找到他?”
“……”
伊萬無言以對。
傍晚時分,他沮喪的走出檔案館,他回憶著瞿怡舟對他說的話:去德國,找找看他有沒有別名,如果有他父親的名字,那麼還有可能找到他。
他站在檔案館的大門口,久久沒有離去,他看著面前走過的人,他辨認著那些老人,突然感到一絲悲涼——如今,即便他們真的相遇,他們可能也沒法認出彼此了吧?
路人有點驚訝的看著一位外國老人,站在街邊無助的流淚,但被壓抑了多年的他們仍舊保持著緘默的姿態。直到瞿怡舟走過來,摟住了他的肩膀,他們就這樣相擁著,默默的留著淚。
回到莫斯科,他依舊在和瞿怡舟保持著通訊,就好像這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這種通訊持續了正正五年。
最新的一封信裡,瞿怡舟闡述了她的新觀點,她認為他們必須要為這樣的生活畫上一句句號,既然德國已經在一九九零年合併,變成了一個正常的國家,那麼他們應該一同前往德國。如果這個線索仍舊中斷,那麼就結束吧。
伊萬明白她的意思:已經是一九九零年了,自己已經七十五歲了,比他年長兩歲的王耀,即便被他找到,很有可能也已經不在了。
伊萬破費周折的找到了安德烈多年前介紹給他的那位朋友,這位朋友也已經垂垂老矣,他幾乎忘了伊萬,幾乎忘了這麼長久的一個承諾。已經身居高位的他可能不用再去償還一個名叫“安德烈”的朋友的恩情,但他被伊萬打動了:“我派人送你去德國,還有您的中國朋友。”
他和瞿怡舟踏上斯圖加特的土地的時候,天氣已經深秋,這是他第二次來德國,第一次是他和他的裝甲部隊攻入柏林。
他們找到了王耀的檔案,德國人就是這樣細心嚴謹,檔案員把一個檔案袋塞到了他們手裡,然後就走了。
檔案袋裡有他的圖書證,學生證,考試成績單,還有他的一篇論文,上面署名的教授是:埃爾溫·阿德勒。
瞿怡舟嘆了一口氣:“看到這一切,我覺得我這麼多年的堅持沒有白費,他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要知道,很多時候我都以為他是個幻影。”
伊萬還坐在那裡發呆,瞿怡舟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結束了,結束了,書記,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去吧,讓他結束吧。”
如果當你為一件事堅持了很多年,突然在一個時刻,有一個人告訴你:一切都結束了。
你能結束麼?
伊萬回到了蘇聯,他逃跑一樣逃離了莫斯科。他帶著他的所有行李回到了綠城的別墅,然後像個怪物一樣把自己鎖了起來。
“這是他唯一知道的地址,我要在這裡等他。”他對自己說。
綠城別墅四周的鄰居不知換過了多少茬,他們眼中的這個老頭簡直就是一個怪人,而且脾氣暴躁,沒人想和他接觸。
他沒有信,也沒有親戚來看他,他就這樣孤獨的呆在那裡,偶爾和政府派來的義工發生爭執,他總是大聲的叫罵著,揮舞著拳頭像是一個魔鬼。
“這個老不死的身體很壯!”這個片區的郵遞員對其他人說,因為他是除了那些倒黴的義工外唯一還需要和他打交道的人:“雖然沒有人寫信給他,但是他總是喜歡往外寫信。”
某一天,當伊萬把信封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