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恐,實在可惡得緊,殿下也就信了他的計劃,兩人攜手要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業……”
許尚宮低泣著說道,雖然語意隱晦混亂,但聽在寶錦耳中,卻不諦是驚雷一響——此前的懵懂,在這一瞬全都明悟了——
父皇不理朝政,元氏掌有天下也有百年之久,一些腐朽沉渣,實在也是沉痾難返,那些世家大族已是尾大難掉,饒是姐姐智謀多端,也無法在政事上得心應手,這時,一個出身寒微的青年男子英才天縱,又與她情愛甚篤,兩人計量之下,就想出了這個偷天換日的大計——錦淵暗中支援他起兵,將陳舊勢力滌盪一清……
“沒曾想這人真是個狼心狗肺啊,趁著殿下信任,就這麼殺入京城,成了如今的皇帝……”
許尚宮聲音顫抖,彷彿陷入了一個永不能甦醒的夢魘之中,想起那一夜的情形,狂亂不能自以,“那一夜,他特意去了昭陽宮中,當著自己兩個妻妾的面,歷數所謂的昏君十大罪狀,又口口聲聲替他兩位岳父報仇,將錦淵殿下生生折斷了四肢,那血流得滿地汪洋,我們在殿外聽了那悽慘聲響,幾乎沒被嚇死……”
她嘴唇顫抖著,暑夏之時,卻成了青白色。1——6——K雙目因疲倦和擔驚受怕,凹陷下去,幽黑的怕人。“寶錦殿下……您別怪我膽小怕事,實在是這新帝手段太過狠辣。我就是早早認出了您,也實在不敢相認啊!”
她抹了一把淚,低聲哭道:“可就是這樣謹小慎微,我們這些舊宮人還是不被待見,動輒就是嚴懲——任姑姑是個再慈善不過的人。就行蹤詭秘四個字,就把她的性命白白斷送了!我現在算是想透了,既然早晚是死,我也豁出去了,一定要跟您把這些都說清楚!”
寶錦聽她說得激憤,低著頭,沉沉道:“怪我。”
“我早該知道任姑姑一個老人,腿腳不便,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卻還任由她為我冒險。”
寶錦的聲音冰冷,卻壓抑著說不出地慘痛絕望。
許尚宮止了淚,連忙勸解道:“這怎麼能怪您呢?如今這偽帝跟皇后二人暗中不睦。各自猜忌,他的手下又碰巧見撞見任姑姑一些行動。這才以為她是皇后的暗線——如今皇后在宮中大怒。扔碎了好幾個茶盅呢!”
寶錦想起自己在任姑姑手中看到地一角龍袍,心中浮現了那張熟悉的臉——時而冷峻森嚴。時而溫柔低語,她心中萬濤奔湧,全身血脈在這一刻都幾乎凍結,她地心,一點一點朝著黑暗中墜落。
“是他做的……!”
她卻沒有勃然大怒,只是幽幽嘆了一聲,隨即似笑非笑,眼神有些呆呆的,許尚宮怕她傷心地癲狂了,連忙伸手來扶,卻不料寶錦又低吟了一句,“是他做的!”隨即面如白紙,哇的一聲,竟然吐出了一口血,頓時嚇得她魂飛魄散,“寶錦殿下!“
“我沒事……”
寶錦穩住搖搖欲墜地身形,只覺得滿嘴都是苦腥,眼前這星光無邊,高林深遠,卻也彷彿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我早該覺悟了……他是我元家的血仇大敵,卻還以為只是形勢所逼,他也算是事出無奈。我真是好傻!”
她在心中無聲吶喊道,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也渾然不覺,想起姐姐的遭遇,只覺得又是心痛又是無邊憤怒——
“他花言巧語騙了姐姐,最後卻將她棄若蔽履,還親手讓她受盡世間痛苦……就只為奪這萬里江山?!”
許尚宮在一旁忿忿道:“如今這皇帝真是偽君子一個,他不願讓人議論,偏說任姑姑是逃獄了,卻讓她不明不白死在了湖裡!”
寶錦想起那人先前的柔情密意,此時卻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心中痛得幾乎被刀剜一般。
隨即,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抓住許尚宮,用力搖道:“姐姐呢?她的屍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