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尚宮面露難色,卻又被她晃得幾乎窒息,她禁不住低聲道:“在城外荒野裡……原先庾斃的死囚就扔在那裡。”
“是那裡!”
寶錦驀然想起了上次,琅繯被棄屍的那片骯髒荒野——
那裡白骨嶙峋,蟲蟻四出,汙穢不堪,我那金枝玉葉,驚才絕豔的姐姐,最後竟葬身在那裡?!
她胸中劇痛,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半晌,她才喘息著直起身來,拒絕了許尚宮地攙扶,她聲若一線道:“你帶我去認……”
此時林中幽暗,卻突兀大風四起,颳得人心中發毛,陰影中枯葉沙沙作響。
許尚宮滿口答應了,打量著這風雨欲來的景象,禁不住說道:“起風了……後半夜要下雨了。”
她聽著林中沙沙之聲,彷彿無數幽魂在暗中絮絮訴說,低低輕笑,不禁身上一顫,面上也露出一絲心虛驚惶,偷眼看去,只見寶錦仍低著頭,絲毫不曾注意到自己,這才暗中鬆了一口氣。
“揀日不如撞日,我們馬上就走吧!”
寶錦咬著牙道,隨即轉身而去,許尚宮連忙跟上,遠處,雷聲轟隆一聲,將這萬籟俱靜的宮中震出了巨響。
網友上傳章節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寂
(之前有讀者說寶錦太蠢;已經聽任姑姑說了姐姐死在皇后手上;怎麼還會中計看她們兩人相認那一章;任姑姑只是在皇后昭陽殿外伺候;然後看到車裡一路流血;如今許尚宮這麼說也是說的通的;而且下面還有會有證據證明她的話的)
雷聲在雲端大作,閃電將這沉夜耀得慘白,城門前計程車卒正狼狽地閃躲著即將到來的大雨,卻見不遠處彷彿有車駕的黑影遙遙而來。
馬蹄的聲響穿過雷聲而來,彷彿扣在人的心上,轉眼間就到了眼前。
“城門已閉,任是什麼人也不能開……”
卒長也不近前,在屋簷下扯著喉嚨喊道。
車駕上黑衣僕從站起身來,瞧著甚是魁梧剛健,氣度不凡,“這是宮中的車駕,你也敢阻擋嗎?”
他並未見怎麼大聲,聲音卻穩穩傳入卒長的耳中。後者心中一凜,卻仍強撐道:“即使是中使,也不能隨意開城門。”
車駕的垂簾被微微掀開,一道玄鐵腰牌被直直拋來,卒長狼狽一接,卻看見上面金燦燦幾個大字,驚得慌忙下跪,整個人都伏在泥濘之中,“是萬歲親賜的腰牌,請恕小人無禮。1%6%K%小%說%網”
車中有女子聲音清曼,“開城門吧!”
卒長不敢違背,一溜小跑到了車前,只見簾幕微啟,黑暗中只見兩道女子的剪影,正中那位側身接過那腰牌,她頭上一支金釵顫巍巍閃著冷光,雙目接處,彷彿有兩道重異旋渦,要將人拖入無盡虛空。
他手一哆嗦,幾乎將腰牌掉入泥水之中,低下頭再不敢多看,只是揮手示意手下開了側邊的城門。
車駕如風而過,只拋下一句話,“這是宮中密事,汝等若是宣揚出去……”
未盡的威壓,讓在場幾人點頭如搗蒜,卒長聽著那陰沉的聲音,心中卻升上了一道不吉的預感。
寶錦沉默地坐在車中,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一瞬,車簾被掀了開來——軌轅之下滿是泥漿和亂草,顯然已經到了那片荒野之中。
她不復平日的鎮定,閃身從車上躍下,一手攥了許尚宮,大步朝著遠方而去。
沈浩在一旁掌著一盞燈,雙手的青筋也現了出來——他心中也很不平靜。
宮裙的下襬在黑暗的泥地上摩挲,早已滿是泥濘,閃電照亮了寶錦的臉,蒼白幾近虛幻。
這一瞬,暴雨如瀑,兜頭而下。
泥草被雨打得歪倒,簡陋的墓穴和朽壞的席子被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