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確保兩個月後端午這腿板上釘釘兒能痊癒。端曼曼反倒沒有了在醫院裡直接把端午帶走的護短行徑,只客套地說小孩子骨頭長得快,不用太當回事兒。
夜裡,端曼曼把端午打著石膏的腿搬到床上,想起白天一諾媽的電話,順嘴問:“我聽一諾媽說一諾上個月斷斷續續跟家裡要了一千五,也沒添置衣服,不知道錢都花哪兒去了。你是不是知道點兒什麼?”
端午當然知道李一諾的錢都花哪裡去了,但她不能跟端曼曼說,端曼曼知道了就等於一諾媽知道了,一諾媽要知道了,李千金同學跑不了得一頓毒打。
“我不知道。”端午撲向床的裡側開啟平板電腦。
本來就是順嘴問的,端曼曼也沒往心裡去。
“年前我給你那三百你花完沒?”
“一分沒花。”
前一天給的錢第二天就摔斷腿了,行程緊湊的根本抽不出時間消費。
正月初七,端午第三次見到周衡。
雪下得很急很密,門裡望出去,白茫茫一片。
端午紅著眼睛在端曼曼的牽引下跳出診療室。
端曼曼安置好端午就打車去出版社了。她年前跟出版社簽約,正式成為出版社的一枚圖文編輯。當然,梁編輯依舊是她作為插畫作者的責編。
端午因為要趕預約時間起的太早,在端曼曼走後不到五分鐘就開始打盹兒。按照早上出門前的安排,聶東遠再有半個小時就能開完會來醫院接端午回家。
候診室裡小孩哼哼唧唧的,老人大約有支氣管炎喉嚨裡嘎吱嘎吱響,白領麗人戴著耳機一邊打吊針一邊利落地交代工作……
端午睡醒看看候診室的掛鐘,十一點整,她略感不妙地按著小腹,起床時的那一大杯水在腹腔裡滾動幾個來回後似乎終於來到終點。十一點十五分,端午憋出一張豬肝臉顫顫巍巍地單腿站起來。廁所就在走廊的轉角,距離候診室有二十米,端午憋得兩眼昏花抱著僥倖的心理開始往外蹦。
砰砰砰,砰砰砰。
端午雙耳漲紅,二十米,足夠把尿顛出來的距離。
砰砰砰,砰砰砰。
推開門,大雪迎面而來,把端午的鼻腔剌出酸意。
砰砰砰,砰砰砰。
走廊的地磚覆著薄薄的一層雪,實在是滑,端午試著右腳著地,稍微借一借力,但是左腳剛離地人就揮舞著胳膊要倒了。
媽媽媽媽媽……
她驚恐地在寒風裡呼叫。
順路替聶東遠來接人的周衡來不及關車門,趕在端午屁股要著地的那一刻驚險地扣住她的肩膀。
端午直到很多年以後都能記得她抖著睫毛張開眼睛看到他的模樣:微微垂下來的眼瞼,沾雪的長睫毛,珠玉般漆黑的眼瞳,微微揚起的唇角,微曲扣在她肩窩裡長指……在他身後,有簌簌的大雪,有灰濛濛的天空,有低矮的圍牆,有牆根下一排排空蕩蕩的枝椏。
“沒事兒吧?”周衡問。
端午眨眨眼吸吸鼻子。
“喂,沒摔著你,你哭一個試試。”周衡警告,眼裡緩緩有了笑意。
大雪簌簌地撲向大地,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打造出一個銀裝素裹的童話般的世界。
端午眯縫著眼,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砰幾乎要跳出胸腔。
第 7 章
正月十七正式開學。端午因為行動不便終於過上了小康的車接車送的生活。李一諾蹬著腳踏車掙扎在溫飽線上看端午格外不順眼,課間閒聊的語氣也越來越陰陽怪氣,甚至跟宋嬌嬌的持久戰,也不讓端午在一邊出謀劃策吶喊助威。李一諾的心思其實很明顯。《三傻大鬧寶萊塢》裡有句話:你朋友考了倒數第一,你感覺很糟糕,你朋友考了正數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