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知道說的是人皮畫的事,這一刻他心中死水已沒有反應,不似前一刻在暗室中遍尋不著的心焦。
陳玉繪說:“王旭安……後來,你有沒有再看到那幅畫?”
似乎,除了情熾時,這麼多年,阿玉從來叫的都是他的全名。王旭安皺眉:“你給了他,我怎麼再能看到?”
“或者,人呢?”陳玉繪盯著王旭安的背影,一個字一個字道。
王旭安猛然回身:“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陳玉繪輕柔地笑,“那幅畫,在史家不翼而飛,逸明來問你王旭安要,你真的沒看見嗎?”
王旭安咬牙:“沒有。我也不記得畫的是什麼了?”
“是嗎?”陳玉繪淡然道,“不記得畫中人,也會記得那是張人皮吧?你……自己小心。”
“……你還要說什麼嗎?”王旭安赤目。
“沒有了。”陳玉繪站在原地,看著王旭安甩著袖子大步走了,疲累異常。問還要說什麼?呵,現在“沒有了”,我心中的疑惑,此刻,說出來,你也不會信,王旭安。我,還是希望你平安。希望,那些詭異的人和事都只是我的臆想、幻識。
第十一章:亭樂
有錢的男人收幾房妻妾是常有的事,南風盛,找的便不拘雌雄。
王旭安和陳玉繪在廂房的一席話後,王旭安和翠奴的事情竟然公開了。王旭安不再守在閣中,偶爾也帶翠奴出來前院後園逛逛,光天化日下摟摟抱抱,幕天席地親親啃啃,毫無顧忌,連下人也不避。
陳玉繪撞見幾次,都忍氣吞聲繞走。丹娘想上前打罵,被拉住,每每看見那兩人身影,眼睛毒得能剜出幾把刀。老管家搖頭嘆氣,府裡流言蜚語一時滿天飛,比外面傳的殺案還熱鬧。
一天,陳玉繪獨自從琴室下來,穿過園中花徑時聽見咿咿呀呀的唱曲聲,走了幾步,看見王旭安和幾個狐朋狗友坐在亭中飲酒。他們不知從哪裡請了個樂班,個個身披戲妝、臉畫油彩,吹笛子,拉二胡,唱曲兒,鬧得歡。濃妝豔抹的女子們亭前起舞,酥胸半露,裙帶飄飄……陳玉繪站一會兒,準備離開,恰和王旭安飄過來的眼神對上,兩個人隔著婆娑花樹,相顧無言。
時日不過凡幾,原沈澱在數年恩愛表相下故作不知的雜線繁絮終迫得乍湧亂騰。早知曉是個浪蕩涼薄的,真晾到眼前,心裡卻似碰倒了著色瓶,橙黃紅藍綠紫全糊作一團,不是滋味。
亭中有人大笑,陳玉繪定目看去,舞女們兩邊分開,中間讓出的草地上趴伏著一個衣衫凌亂的小童,一個白面書生正用腳勾著童子的下巴,舉止輕浮,晃了晃手裡藤鞭,一下一下狠抽,惹出一片嬉笑叫好聲。
是……暗香閣裡撞見的“書童”?
那日承歡在王旭安身下的少年現在紮了雙髻,身上抽出的血痕,蛇一般蜿蜒在碎裂的粉色羅衫間,赤裸的兩條腿在草叢間難耐摩擦。
陳玉繪圓瞋雙目,不可置信看著眼前刑罰,這,就是王旭安所說的“喜歡”嗎?不由自主,陳玉繪慢慢走上前。
亭中貪杯歡笑的人都紛紛停下動作。有認識陳玉繪的,看見王旭安難看的臉色,馬上閉嘴端坐;有被款款行來的麗色迷住雙目欲口出輕慢的,被旁邊人捂住了嘴巴。王旭安以前胡鬧,都不至於搬到自家庭院,寵“妻”美名曾是坊間笑談。
王旭安站起身,陳玉繪卻沒理他,走向地上的小童。
白面書生的腳還踩在童子的背上,陳玉繪看他一眼,白面書生傻傻一笑,只覺得冷津津的目光電流一樣從腦部直灌下體,還沒緩過魂,被美人一踢,連個掙扎也無,乖乖跌坐地上。
陳玉繪蹲下身,欲掀開少年的衣襬,少年細細瘦瘦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陳玉繪頓了一下,不去看他的臉,照舊動作。少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