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臉蛋上盡是隱忍和委屈,她眸色幽深地望了古緋一眼,又帶深意地看著樂清泊,提了提裙襬緩緩走到樂清泊身邊。靠了靠他,像是孤立無助的柔弱白兔。
這副模樣的墨卿歌,幾乎讓所有的墨家師父都對古緋怒目相對,還是那最年輕的師父衝動易怒,他就差沒衝到古緋面前,掀了她的帷帽。
左聖司可不幹了,怎麼說這也是他的畫舫,古緋是他這邊的人,他可是主人。
不輕不重地冷哼了聲,左聖司有意無意地還親自拿過酒壺為古緋斟滿清酒,末了又親力親為給她佈菜,簡直就和伺候家裡的老祖宗一樣。
他看在墨卿歌的身份上,雖沒說什麼,可一應動作無不是在維護古緋的很。
墨卿歌重新揚起笑靨,那唇線揚起的弧度居然就從未淺一分濃一絲,保持著她恰到好處的得體和優雅,她執起象牙筷,隨手夾了點她這邊的菜式放小盞中,示意身邊的婢女送到古緋的案几上。
“若是卿歌有惹姑娘不快的地方,還忘姑娘務須計較,鮮少有女子入制墨行當,姑娘還是卿歌見到的除墨家外的第二個會制墨的姑娘,卿歌一時心頭歡喜,本想同姑娘好生暢談番,不想觸了姑娘的忌諱,在這,卿歌給姑娘賠罪了。”
不得不說,墨卿歌這一番軟話說的那是相當有水準,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還真被她這副偽善的面孔給矇騙了過去,可古緋,簡直太瞭解墨卿歌不過。
她話越是說的大度得體,就越發在眾目睽睽之下顯出古緋的小家子氣和心胸狹隘來,日後若再有衝突,旁人也只會站在墨卿歌那邊。
讓自己的對手不知不覺之間就得罪所有的人,最終淪為千夫所指的境地,這是墨卿歌慣常用的把戲。
君不見,迄今為止,連樂清泊都一直以為墨卿歌是個性子和善的姑娘,而她古緋呢,則是斤斤計較不夠大度,是以,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她的雙腿是被墨卿歌所暗害。
那小盞擺上古緋的案几,古緋將手中筷子放下,看著那小盞就輕笑出聲,白紗晃動,所有的人都看著她。
只見她手執起小盞,蔥白玉指在小盞瓷白的邊沿一撫而過,像是有云白柔光從她粉透的指甲蓋上閃爍不定,“大殷第一美人布的菜,怕小女子這是頭一份吧?”
左聖司側頭看著古緋,雖不明白她想幹什麼,可總歸是一定不讓墨卿歌舒服的事,他心頭竟覺還有些興奮。
一定……一定是古緋帶壞了他,如若不然,他這幾天怎會老是覺得讓墨卿歌黑臉,很暢快。
“不過麼,”最後一字的尾音拉長,帶著捲翹軟糯的綿軟舌音,只見古緋舉起那小盞,緩緩道,“小女子生來三天兩頭被人下毒暗害。但凡是被人碰過的物什,從不過手。”
字音方落,眾人只覺水袖若浮雲飄散——
“噗通”一聲,小盞落入畫舫外的攏玉河中!
卻是古緋。順手就給扔了!
墨卿歌幾欲將手上的象牙筷折斷,然而她唇邊的笑意沒少一點,反而越加深邃,一身優雅高傲如山巔雪蓮,冰清玉潔的不染人氣,她並不急著說話,像是在等邊上的人為她出頭,到恰當的時候,她再以仙子般優美的姿態,施捨點滴的垂憐。從而讓人心生感激。
果然——
“欺人太甚!”還是那年輕的制墨師父,這次他是勃然大怒,腳一踹,就將面前的案几給踢到。
噼裡啪啦的聲響中,盤碟碎了一地。還有一口都未動的菜式和美酒。
“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派頭,如此折辱大姑娘!”年輕的制墨師父經不起挑釁,還幾步衝到古緋面前,作勢就要去掀古緋的帷帽。
然,斜刺裡,苦媽伸手一擋。眼神銳利如電,直刺對方,但叫對方無法再上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