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去營救第六集團軍,無疑於公然抵抗希特勒的命令。這位老於世故精明狡猾的元帥最終只派出了很少的解圍部隊,做出一副解圍的樣子,但在實際上並沒有解決燃眉之急。當然,蘇聯增援部隊的瘋狂廝殺也是無法實施營救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外圍無法開啟的情況下,曼施坦因派出了自己的情報官潛入包圍圈,說服保盧斯自己決定是否突圍,與解圍的部隊匯合。優柔寡斷的保盧斯害怕背上違抗軍令的罪名,放棄了突圍的機會。在與時間無情的賽跑中,蘇聯最嚴酷的深冬來臨。在12月份零下45度的嚴寒天氣中,第六集團軍的空運補給越來越少,瀕於彈盡糧絕。每天有數千名士兵死於飢餓、嚴寒和營養失調。在這種情況下,保盧斯派出了一名中將,當面向希特勒彙報了第六集團軍的情況。但希特勒還是命令死守,直到第二年春天為止。第六集團軍陷入了絕望。
同樣是在12月(注),拉爾的戰績超過了一百架。他被召回柏林,由希特勒親自授予他橡葉騎士十字勳章。在授勳儀式結束後,希特勒和拉爾以及其他同時授勳的飛行員們圍在火爐前閒聊。隨著戰事的深入,拉爾愈發感到力不從心。蘇聯人的頑強超過他們的想象,而惡劣的天氣更是空軍難以逾越的鴻溝。一進入冬季,空中部隊幾乎沒法和地面部隊形成有效的配合。德軍的攻勢開始緩慢,甚至被迫轉入戰略防守。與此同時,大量空中部隊被抽調至北非戰場,增援在那裡進行的阿拉曼戰役,這令東線的空軍更加捉襟見肘。而阿拉曼戰役最終還是失敗了。第六集團軍被圍困在斯大林格勒,聯隊的飛行員們在私下裡的議論中,都表達了對第六集團軍未來的悲觀情緒。尤其當他們從其他途徑聽說,大批大批計程車兵在城中被餓死、凍死,這種悲觀的情緒更是迅速蔓延開來。我們真的能勝利嗎?這個巨大的疑問在拉爾的心頭盤旋許久。他從來沒有想過,帝國的軍隊會遭受巨大的失利。就連當初不列顛空戰的失利,都沒有令拉爾產生這樣的懷疑。這種懷疑和動搖令拉爾夜不能寐,於心難安。他必須要解決掉它。
其他幾位飛行員都避重就輕地與希特勒隨意聊著家常,拉爾卻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了當地大膽向希特勒發問:“您認為戰爭將持續多久?當我們攻入蘇聯時,報紙上說東線的戰爭將在第一場雪前結束。可是,現在我們卻在那裡飽受嚴寒。”我們到底還有幾分獲勝的把握?這一句,拉爾憋在了心裡,沒有問出來。
這個問題被提出來之後,室內陷入了一片寂靜。原本談笑風生的飛行員們斂住了神色,一言不發。他們本就是聰明人,拉爾所想所問,也正是他們所想所問。只不過,他們沒有拉爾那樣直率大膽。現在問題被擺上了檯面,大家都靜靜地等待著元首的盛怒或者答案。
希特勒並沒有發怒,他沉默了一陣之後,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蘇聯是一片開闊的土地,我們有屬於自己的空間,當敵人從西伯利亞草原縱深來襲時,我們將保護這些區域,就像當年的成吉思汗。”
這個似是而非的回答讓在場的每一位戰士失望了。希特勒這番話讓眾人接收到了兩個訊息:一是他都無法確定,這場戰爭將何時結束。德軍何時能徹底攻陷蘇聯。二是,就目前的狀況,德軍只能轉入防禦狀態,死保已拿下的地區了。
拉爾在心裡嘆了口氣,他客氣地向希特勒道謝,便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當眾人從總理府走出來的時候,臉上皆掛著雖沉重但又無比堅毅的神色。戰爭將會愈發艱苦,會有更多的戰士死去,甚至也許有一天,帝國最終會輸掉戰爭。但是以拉爾為代表的帝國軍人們,卻永遠不會忘記軍人的職責,放棄自己的信仰,為國家身死而殞身不恤。
拉爾從總理府出來後直接去了醫院,他的未婚妻海蓮娜正在那裡工作。在拉爾的強烈要求下,海蓮娜沒有再回到前線做戰地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