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坐在凳子上,兩眼盯著那柄匕首直瞧,銀姑就坐在他眼前,一雙杏眼緊緊盯在李燕豪臉上,好半天才聽他說道:“李爺,謝謝您……”
李燕豪連眼都沒抬,淡然一笑道:“怎麼,還跟我客氣?”
銀姑眨動了一下杏眼,道:“我是個跟人跑的女人,您一定認為我是個不要臉的淫賤女人,是不?‘
李燕豪抬起了眼,道:“銀姑,你怎麼好這麼說……”
銀姑眼圈兒一紅,道:“李爺,您不知道,銀姑是個苦命的女人,從小到大沒過著一天好日子,十幾歲那年碰見老黑,他騙了我,我跟了他,跟著他在江湖上到處跑,日子更苦,我掙錢給他花,一點兒不如意就打得我皮開肉綻,您看看,李爺,我身上還有一條條的鞭痕呢……”
說著,抬手就去解衣裳釦子。
李燕豪忙抬手一攔,道:“
我知道,銀姑,我又不是不信!“
銀姑噙著兩眼眶晶瑩淚水,道:“
我讓您看看,您也好知道老黑這東西有多麼狠……“
她飛快地解開衣釦,露出一片鮮紅的兜肚,一塊雪白的肩膀,果然,那雪白的肩膀上縱橫有幾條烏黑的鞭痕。
李燕豪眉鋒一皺,把頭別向一旁。
銀姑沒在意,掩了掩衣裳,接著說道:“多少年了,鞭痕印兒一點也沒消,您知道為什麼嗎,李爺,老黑他用皮鞭浸了油抽我,您說,這日子是人過的麼,苦我不怕,反正我自小沒過過甜日子,可是賣力氣賣命掙來錢給他花,一點兒不如意他這麼打我,我受不了,跟了他半年多,我有了身孕,原以為替他生個孩子他會對我好一點兒,誰知道他說……”
掏出手絹兒擦了擦眼淚,捏了把鼻子,道:“誰知道他說跑江湖的不能生孩子,他說有孩子是累贅,養過孩子的女人沒人瞧,給我買了包大紅花,硬要我打掉,您想,我自己的孩子,自己的骨肉我怎麼肯,我沒聽他的,您猜怎麼著,他在我肚子上踹了兩腳,我連命差點兒都給送了,您說,李爺,這種人還算人麼,還有人性麼……”
頓了頓,道:“可巧這時候杜華來了,杜華是老黑的朋友,老黑天天往外跑,杜華照顧我,端湯送水,什麼好聽他說什麼,到最後他要我跟他走,我橫了心,咬了咬,原以為這下跟了好人,甜日子不敢盼,至少不會讓人當牛馬,當畜牲了,誰知道杜華他又是個沒骨頭的窩囊廢,李爺,您說我怎麼辦,今後我能靠誰……”
越說越傷心,她頭一低,香肩聳動,捂著臉哭了起來,悲悲切切的,像株帶雨的梨花,讓人好生不忍。
李燕豪皺了皺眉,道:“銀姑,別難受了,人都有坎坷不平的一段……”
銀姑哭著說道:“這我知道,我要是個男人家還好,偏偏我是個女人家,原先碰上一個那樣的,後來又跟一個這樣的,您說,我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哭得更悲切,更傷心,身子往前一傾,更爬在了李燕豪肩膀上。
李燕豪眉鋒深深一皺,要躲沒躲,銀姑正在傷心的時候,需要有人慰勸,他不好意思,也不忍。
他雖然沒好意思沒忍躲,嘴裡卻忙說道:“銀姑,別這樣,快收收淚,住住聲,讓人看見了不好意思……”
“您說誰?”銀姑仰起頭,直起腰,嬌靨上滿是淚漬,那悲悽嬌態楚楚動人:“杜華,他敢,他也配,別說我爬在您身上哭,就是我跟了您,他也管不著,更不敢吭一聲……”
李燕豪道:“銀姑,話不是這麼說……”
“您要我怎麼說?”銀姑道:“
我跟他早跟膩了……“
李燕豪突然站了起來,道:“我出去走走,你也歇回兒,別再哭了,今兒晚上還要做客去,紅腫著兩隻眼怎麼好,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