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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路上初然不放心的頻頻回頭,幸而他倆輕功不弱,要真逃命起來,甩開這些殺手也並非難事。
剩下的便是和溫子楚石晏二人匯合了,但願他們已走出深山,等上了官道,騎馬跑路,不到兩個時辰就能抵達青石鎮。
正在這個當兒,穆信忽然放慢了腳步,漸漸地竟停了下來,尋了個大樹一手撐著半個身子靠在那兒。
初然忙轉身去看背後,生怕那些人又黏上來,不由踮著腳著急。
“作甚麼不走了?再不走,天黑前可就到不了鎮子了。”
穆信卻只是靠在樹旁,伸手向她輕輕擺了擺,手臂抬在半空又撫上樹幹,三分無力。這模樣瞧著有些不對勁,初然心上生疑,正要去拍他的肩,怎想手剛觸到他背脊,忽覺沾溼一片,待攤開手來看時,掌心的血紅觸目驚心。
“你!……”她嚇得後退了幾步,正午的陽光恰好落在他身上,方才一心跑路,卻不曾發現他左肩之下三寸的位置深深插著一支羽箭,殷紅的鮮血幾乎染透了半邊衣衫。
他竟一聲不吭到現在!
“穆、穆大人,你身上的傷……”
穆信眉頭緊皺,嘴唇已泛出不正常的白色,他垂頭瞧了一眼肩上的箭,尋思著,倘使這會子將箭拔出,必定更加血流不止,他體力早已透支,恐怕堅持不了多久。顧慮這般,他暗自咬牙,說道:
“不妨事,先趕路要緊。”
初然伸手攔他:“你流血太多,傷口必須趕快處理才是,否則這胳膊搞不好會廢掉。”
她四下看了看,扶住他:“這個地方不宜久留,找找附近有沒有溪水,我先幫你把箭拔出來。”
興許中箭之時,穆信仍舊持劍打鬥,故而失血太多,初然只覺得他身子越發沉重,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不過好在他沒將全部重量壓在她肩上,否則根本扶不動他。
斑駁的日光星星點點地照下來,襯得他眉目慘白。那些銅麵人也不知幾時將追上來,眼見穆信身體漸漸不支,初然回頭瞧了一眼,見那不遠處生了一簇芭蕉,葉大幹粗,正是個極好的容生之所,她忙負著穆信過去,借那芭蕉葉暫且遮身。
不過多時,頭頂不遠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心跳加快,正想叮囑穆信,側目卻見他靠在自己肩上已然昏了過去。初然沒法,只得等那群殺手走遠,才費力將他拖出來。
這支箭插得極深,她沒學過醫術,看不出有沒有傷到骨頭,目前也顧不得許多,將箭拔出來要緊。正巧穆信也人事不省,她扯了帕子捂住傷口,下手飛快,一個大力就把箭拔了出來,溫熱的血液自他肩膀湧出。初然何曾遇到過這樣境況,她連忙取了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小心敷在傷口處。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箭傷的血方止住,此地到底不安全,初然草草替他包紮了傷口,拉著他的手想把他背上,怎奈何她這氣力走不了幾步就眼冒金星。
“我如今這般救你,往後可要你好好報答我。”她對著穆信耳邊說的咬牙切齒,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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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如水,黑雲冉冉,林間偶有幾聲鳥鳴,地上的草葉露水未唏。
穆信轉醒之時,已是夜裡,入目即是樹葉縫隙裡細碎的夜空,微弱的星光忽明忽暗。
腦中混亂不清,他摁著眉心想要起身,但手臂剛一用勁,肩上的刺痛瞬間傳來,他這才回想起自己昏睡前中過一箭。
穆信微微低頭,白狐披風緩緩滑至腰間,這大氅看著眼熟得緊,細細想來方知是溫子楚贈給初然的那件。
肩上的箭傷被人簡單的處理了一番,血是止住了,可仍淺淺滲著紅色。周遭黑壓壓的,沒有燈火,穆信小心捂著傷口,吃力地坐起身。
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