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潺潺的流著,月光零落稀疏地鋪在水面上,載著幾片枯葉,靜靜地淌遠了。
水中央他分明見著有個單薄的身影,彎著腰立在那,一頭青絲都被綰在後腦,似乎全神貫注盯著水裡。水不深不淺,恰漫過她小腿。
穆信自是那人是初然,卻不曉得她在作甚麼,剛欲開口詢問時,只見她猛地往水中一戳,再眨眼時手裡已然捧了條活蹦亂跳的鮮魚,水花四濺,眼前頓時波光粼粼。
“誒,你醒啦?”
初然轉身上岸,就瞧得穆信在那樹旁靠著看她。
“我怕那些銅麵人還在附近,索性就沒生火。”她一面解釋,一面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來,“你那傷口還真夠嚴重的,明日能不能走動都說不準。”
走到穆信身邊,初然把那活魚往地上一摔,魚“啪嗒”一聲,即刻暈了過去,她方坐下,笑嘻嘻道:“閒得無聊,我就去抓了條魚,要不要嚐嚐?”
穆信看了一眼:“生吃?”
初然理所當然道:“那不然呢,咱們沒火啊。”
穆信皺著眉,默默地別開了臉。
見他對生魚不感興趣,初然倒也不勉強,自顧抽了刀,興致勃勃地刮魚鱗。她腰間的小竹簍不知何時取了下來,就擺在穆信旁邊,竹編的空隙裡,隱約能看見一隻多腳的動物悠悠的在爬動。穆信驀地就想起那日在酒館內看得她臉上那深黑的蜘蛛印記。
他少年時就開始行走江湖,對於天下武學也算是悉知甚多,這對人體危害極大的,第一位便數五毒功法。
曾記得有人因練毒功而全身潰爛致死,那場景他閉目難忘。
“在想什麼,表情這麼可怕。”
刀刃明晃晃的在眼前掠過,穆信回神過來,淡淡道:“沒什麼。”
“哦。”見他不願說,初然也懶得多問,魚鱗已清理乾淨,她將魚腹裡的內臟切出來,盡數餵了那竹簍中的毒蜘蛛享用,穆信看在眼裡,喉頭上下滾動,他猶豫了半晌終是啟唇:
“你還在練那武功?”
初然頭也沒抬:“是啊。”
“我有一朋友,刀法甚好,在武林中也有小名氣,我見你使刀,不如你同他學學刀法?”
“我練功練得好好的,幹嘛要學別的武功?”
穆信緩緩搖頭:“我見你習毒功太過傷身,長此以往終歸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師門就是以毒功名震江湖——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初然把魚肉割成一塊兒一塊兒的排好。
“不過也沒看門派裡的誰因為練功而死傷的呀。”
穆信並不以為然:“古今多少人反噬於五毒,你豈會不知?”
“你說的那些,是因為他們走火入魔。”初然從懷裡掏出一小瓶醬料,捏了魚肉沾那醬放進嘴裡,“我依照秘籍上所寫的練,又怎會走火入魔呢……這魚肉挺好吃的,你試試看。”
穆信還來不及說話,初然就拿了一塊沾醬的魚肉湊過來,他無奈只得接了。溪水裡的魚到底不如江海中的嫩滑,可她這醬汁味道獨特,吃起來口齒生香,餘味悠長。
仔細觀察了他的表情,初然得意地歪頭看他:“怎樣?我說好吃吧?”
月光下,她雙目燦若星辰,漆黑的眸中滿含笑意。即便身在這樣的環境裡,她似乎都能泰然處之,想想無論是上回王府一案還是流落外族村莊,她都不曾埋怨煩惱過,這般樂觀的心態在如今的世道當真少有。
“此番多謝你。”
“你要謝我?”初然來了精神,巴巴兒的湊過去,“你準備怎麼謝我?”
見她臉離自己不過幾寸,穆信頓然感覺自己耳根灼熱,他忙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
輕咳一聲:
“幾年前我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