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肉……”
炊事班長跳著擔子走上滿目瘡痍的陣地,一邊走,一邊喊著。
沒有人答應他!
陣地上一片寂靜,大中午的,一點兒聲音都不見,周圍死氣沉沉的,這可是陣地,幾分鐘以前,日軍剛剛狼狽退走!
好不容易有個空隙時間,炊事班趕緊的把午飯給送上來了。
“人呢,出來吃飯了……”
一聲,兩聲,七八聲了,還是沒有人答應,崔班長奔潰了,肩上的擔子滑落下來,香噴噴的紅燒肉撒了出來,濃濃湯汁澆滾在陣地的磚石瓦礫上,冒著熱氣。
“班長,班長……”
一道細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如同丟了魂的崔班長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沿著聲音的方向找了過去。
聲音是從一堆亂石下面傳了出來,崔班長用手搬走上面的亂石,一名戰士全身被埋在下面,嘴角的鮮血已經凝固了,氣息還有些微弱,雙目緊閉。
“兄弟,你等一下,我去叫擔架隊過來……”
“不用了班長,你給我盛一碗紅燒肉,我想吃紅燒肉……”士兵吃力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好,好,我去給你盛肉,你等著,我馬上來。”崔班長飛快的跑了回去,還好雖然撒了一下,但紅燒肉大部分還好好的,取了一隻碗,滿滿的盛了一勺子,拿了一雙筷子。
“兄弟,兄弟,紅燒肉來了。”
那埋在磚石下面計程車兵已經沒有了呼吸,崔班長嚎啕大哭,臨死之前想吃一口紅燒肉,都沒能吃到,這其不能讓人傷心欲絕。
“兄弟,我知道你是想在臨時之前吃點兒好的,做個飽死鬼,哥哥對不住你,沒能完成你最後的願望,以後每年這一天,只要我活著,都給你做紅燒肉!”崔班長伸手過去,將這名犧牲計程車兵胸。前的銘牌撕了下來。
至少,他還能把名字留下來。
太年輕了,才十八歲,應該還沒有結婚,連個後都沒留下。
擔架隊和收屍隊一起上來了,他們努力的尋找活下來的人,將犧牲了的戰友的屍體抬下去,集體安葬。
有的已經面目全非,有的則再也找不到了。
崔班長挑這單子繼續上前,陣地上總算還沒有死絕,但也差不多了,活著的人下了,換新一波生力軍上來。
他們也不過是下去剛休息了幾個小時而已。
戰鬥還沒有停止,日本人的敢死隊又上來了,他們還真會挑這個時候,官兵們已經報著必死的信念了。
這個時候還能衝上陣地的,那肯定是沒想過要或者回來了!
犧牲的,只要留下清楚的籍貫和地址,家裡就能獲得三百大洋的撫卹金,這是榮譽一師的標準,同樣也是新38旅的標準。
要知道,這年頭,一個上尉連長戰死沙場,也不過三百塊大洋的撫卹金,新38旅普通士兵就三百。
這可是國內沒有的,國府獎勵給新38旅的獎金都發下去都不夠的。
這只是新38旅自己的撫卹,不算國家的。
所以,不管是為了錢,還是為了國家民族大義,新38旅上下沒有一個退縮的,豁出命跟小鬼子拼殺。
當官的親自上陣,帶頭衝鋒,一視同仁,開戰至今,新38旅營連級軍官犧牲二十多人,班排就更不用說了,三團團副謝斌,二團長朱亞明重傷,騎兵營長,炮營,旅部參謀,通訊連,汽車連……
哪支部隊沒有傷亡?就連炊事班也犧牲了三人。
一團團長吳佑元從開戰開始,就沒怎麼合過眼,整個人暴瘦十斤,眼窩深陷,鬍鬚啦啦的,完全沒有之前英姿挺拔。
熬!
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刻,每一時都是熬,都是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