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的光影,晃過他清絕無雙的容顏,有種霧氣縈繞的朦朧未明,但慕勉仍然看得清楚,他緊蹙眉心間的擔憂,薄唇構成一條筆直的線,下頜繃得直直的,臉臨近他的胸口,可以聽到那沉重的心跳,他沒有察覺到她的注視,只是焦急地往前走、往前走。
慕勉不由自主想到,當戒尺砸下的那一刻,他將自己牢牢護在懷中,他擋在她跟前,不肯挪動一步,而她呆呆望著他的背影,衣袍下精瘦的肩膀,顯得那樣牢固堅不可摧,像是付諸一切在守護,哪怕山崩地裂,他也可以為她抵擋住。
回到房間,膝蓋腫脹的地方被塗上藥膏,不久大夫也來了,說是感染風寒,開了幾副藥方,慕勉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夢,晦暗混沌,好似時光顛倒,盡是光怪陸離的影像,偶爾睜開眼,也是迷濛間對上一雙焦灼的目光。
再次醒來時,神智終於清醒許多,她轉過臉,慕沚的視線似乎一直黏在她臉上,因此剛一睜目,他便俯下身問:“覺得好些沒有?”
她的手被他攥著,緊緊的,慕勉想說話,可費勁半晌,才逸出幾個乾啞的字:“哥哥……我口渴。”
慕沚恍然大悟,吩咐茉香去倒水,過會兒藥端上來,茉香正要服侍,卻被慕沚接過藥碗:“我來吧。”
看著碗裡一片黑釅釅的藥汁,慕勉眉心尖尖地顰起來。
慕沚見狀一陣心疼,她自小就甚少生病,身體壯得跟小馬駒似的,面對眼前苦得嗆鼻的藥汁,自然有極大的排斥。為此,他特意準備好了蜜餞,半勸半哄道:“這回不許任性,吃了藥,病才會好。”
換成別人,慕勉定然是不肯喝的,但面前人是他,是慕沚,是為她擋下父親的打罰,是一路焦急地抱著她回房,是自小以來最疼愛她的哥哥。
卻也,只能是哥哥。
慕勉很聽話地點點頭,張開嘴,任他小心翼翼地舉著銀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著,才發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苦,又或許,是從內心深處瀰漫開來的苦澀,比這口中的藥,還要苦上千倍、萬倍,那種攪痛著五臟六腑的味道,苦不堪言,世間無物能及。
作者有話要說:
☆、依人
夤夜時分,慕沚仍舊守在床邊寸步不離,因此當慕勉再次醒來,很快就被他察覺:“是不是口渴了?”
慕勉搖搖頭。
慕沚揭開她額上的毛巾,白皙的掌心覆在上面,試探溫度,稍後鬆口氣:“還好,已經不燒了。”
慕勉睜著一對烏圓圓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過來,那樣子倒好似一眨眼,他就會從面前消失一樣。慕沚心疼,替她拂過黏在額前的幾綹髮絲,溫潤的嗓音柔和至極,彷彿月色從水榭花蕊間輕輕流淌而過:“聽話,再睡一會兒。”
頭腦裡沉甸甸的,像被千斤巨石墜著,一閤眼就痛,慕勉嘟著嘴:“不想睡了。”
聽出她話音裡幾許撒嬌的意味,慕沚笑著為她掖好被褥:“那哥哥陪著你好不好?”
慕勉眉梢彎彎,從被角里伸出一隻小手,抓住他:“那說好了,我睡著前,你可不許走。”握著他的手,總會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慕勉垂落眼簾,在雪瓷般肌底上繪出微顫的黑色漣影,“哥哥,對不起。”
慕沚一時沒能反應,而她用充滿愧疚的口吻問:“你的肩膀還痛不痛?被爹爹打的那一下,都怪我……”
慕沚這才慰然一笑:“傻丫頭,胡思亂想什麼呢,哥哥是習武之人,這點根本不算什麼,況且爹爹即使再生氣,也不會真的下重手。”
她當然清楚,這對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然而心裡就是難受,亦如他對她一樣,不願意看到對方在眼前受到半點傷害。
本該如明珠般嬌妍的小臉,現在卻略顯蒼白憔悴,慕沚的眸底除了那份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