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未見到安北侯府的下場之前,她不會離開帝都。
“那名為阿兔的人,對姑娘來說,很重要?”君傾又問。
他問這句話時,他轉身面對著硃砂,抬著他那雙什麼都瞧不見的眼睛,“看”著她。
硃砂先是定定看著君傾那雙總能攫住她目光及神思的眼眸,少頃後才努力地微低下頭,似嘆非嘆道:“丞相大人是除了素心與貴公子外,第一個不嫌棄民女的人,若是丞相不急著走,也覺這夜裡寂寥的話,稍聽聽民女說一番實話如何?”
“嗯。”
硃砂此時抬頭看了蒼穹中的銀月,是以她並未發現君傾此時的神情,並不冷淡,相反,他正努力微睜著眼“看”著她,好像如此就能瞧見了她似的。
“丞相大人曾問過民女,民女也已與大人說了,素心並非民女母親,安北侯也並非民女父親,但素心雖非民女母親,卻是民女的救命恩人,四年前,若非素心救了民女,民女怕是在那時候就已死了。”提及素心,硃砂總覺心下難受得緊,素心疼她愛她,勝過愛她自己,而明明她於素心而言,就是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而自民女在四年前被素心救起醒來後,便什麼都忘了,從前的事情,所有的所有,民女都不記得。”
“民女之所以會到這帝都,到安北侯府,一則是因為素心,二則是因為民女自己。”說到這兒,硃砂自嘲地笑笑,“民女是個無處可去又沒了記憶的人,除了還記得自己名為硃砂,記得自己不是個好人,其餘的,全都不記得了,到帝都來,或許能憶起些什麼也不一定。”
“關於從前,姑娘沒有任何記憶?”君傾忽地轉了身,不再面對硃砂,問。
他的聲音隱隱發顫,硃砂並未注意罷了。
“回大人的話,是的,關於過往,除了硃砂這個名字,所有的,民女都忘了。”硃砂並未隱瞞,“是以丞相大人問民女那個名為阿兔的人對民女是否很重要,民女也不知如何作答,民女覺得或許是吧,否則這名為阿兔的人也不會出現在民女夢中,夢中民女也不會喚著這個名字向這個人求救,或許找到了這個人,民女那缺失的過往也能找回了,只不知,該上何處去尋這個不知男女不知模樣的阿兔罷了。”
硃砂說完,面上盡是無奈,隨後轉了頭來看君傾,慚愧道:“說了這麼多於大人來說無關緊要的話,大人莫惱才是。”
“姑娘與我說這些,不怕我這個殘暴不仁的大惡人嗎?”君傾微垂著眼瞼,不知他“看”向何處,亦不知他心中想些什麼,“除了小白,也沒有人敢這般坐在我身側。”
阿兔出現在了她的夢中,她……向阿兔求救了?
“每個人眼中所見到的人是不一樣的,大人或許是大惡人,但在民女眼裡,大人並不惡,也並非殘暴不仁。”硃砂這話並不有假,坊間關於君傾的傳聞她並不陌生,見著他的人時,她本也該像他人那般覺得他就是傳言中那般的人,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她又覺得他並非那般的人。
而他究竟是怎樣的人,“人云亦云,民女只相信自己雙眼所看到的。”
我只相信我的雙眼所看到的。
阿兔,為何偏偏是你……
為何偏偏是你——!
聽著硃砂的話,君傾再一次陷進了回憶裡,那些有著歡喜卻也有著錐心之痛的回憶。
“大人?”硃砂見著君傾閉著雙眼,面色蒼白,似是在忍著什麼苦楚一般,不由又喚他道,“丞相大人可還好?”
君傾沒有說話,硃砂便也沒有再說話,亦沒有離開,只是坐在一旁,看著他而已。
過了良久,才聽得君傾又是輕聲道:“姑娘何不考慮留下?”
“留下?”硃砂微微搖了搖頭,“帝都沒有民女的容身之處,如今帝君的聖旨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