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長刀本是要將其頭顱從頂上直劈到脖頸,可卻停在了鼻樑處,如在其鼻樑上生出一把刀來一般,只因那握刀之人手上再無如此力勁。
也因著如此,是以此時那長刀從這黑衣人頭顱上取出的動作再沒有方才刀過人脖頸而滴血不沾的速度。
可儘管如此,硃砂將長刀從那欲對阿離小傢伙不利的黑衣人頭顱裡取出後,她還伸手捏住其脖子將其扔到了一旁,以免小傢伙離開這廚房時碰到。
就在這時,小傢伙又喚了她一聲:“孃親。”
這一次,小傢伙的語氣裡不再是疑惑,而是肯定。
儘管硃砂並未出聲,也儘管她將那黑衣人的屍身扔得毫無聲息,可小傢伙就像知道她就在他面前一樣。
小傢伙說著話的同時,抬起小手抓向綁在他頭上擋住他眼睛的天青色束髮帶,想要將其拿下以看到硃砂。
硃砂本不打算此刻出聲,可當小傢伙的小手抬起要抓下那束髮帶時,她忽然道:“阿離別扯!”
這四個字,硃砂道得急急,那急切的語氣來帶著明顯的慌亂。
她是真的怕小傢伙此時將她擋在他眼睛上的束髮帶扯下,她怕他看到這滿院的血腥,然她最怕的,是小傢伙看到此時的她。
小傢伙若是看到這滿院的血腥,怕是要夢靨。
小傢伙若是看到此時的她,怕是再不會把她當孃親了。
此時的她,定是可怖得駭人。
這是硃砂在君華眼裡所看到的。
她在君華眼裡看到了驚駭,她甚至在他眼裡看到了對她的防備之意。
因為怕如此可怕的她會傷害到阿離小傢伙,所以在這頃刻之間對她心生防備,不過是還未表現在舉動之上而已。
抑或說還未敢表現在舉動之上而已。
也是,像她這樣手握沾滿血的雙刀的人,看起來隨時都會取人性命的人,又有誰人不會害怕?
可她不想阿離小傢伙懼怕她。
所以她才會在小傢伙想要扯下那擋住他眼睛束髮帶時出聲制止他。
僅是四個字,竟是讓硃砂的唇舌滿是腥紅。
因為張嘴,使得她喉間的一口血直往上湧,讓她嚐到了滿嘴的血腥。
這本當是忍不住要噴出口的腥血,卻被硃砂用手背死死按住,按住自己的嘴,咽回自己的聲音。
她不能讓小傢伙察覺到她的異樣。
只是,硃砂雖堵住了自己的聲音,卻堵不住滿嘴的血,只能任腥甜的血溢位唇角,淌過她的手背,與她手背上紫黑色的血水模糊在了一起。
小傢伙的手定在眼前,然後聽話地將手放下,抓上了自己的衣袖,眉心依舊擰得緊緊的,不安道:“孃親……阿離聞到了腥腥的味道,阿離,阿離想牽孃親的手……”
硃砂垂眸看著自己滿是血汙的雙手,心很沉,正要拒絕小傢伙,只聽小傢伙又道:“阿離想要孃親抱抱……孃親剛剛說了要抱抱阿離的……”
只見硃砂用手背將自己的嘴按得更用力,雖是如此,可那從她嘴角流出的血卻較方才更甚。
硃砂沒有出聲,只是抬眸看向君華。
下一刻,只聽君華溫柔地對小傢伙道:“小公子,硃砂姑娘此時有些不便,屬下代硃砂姑娘抱著小公子如何?”
“不要不要不要……”誰知小傢伙竟搖搖小腦袋,一副哭兮兮的語氣道,“阿離不要小華抱,阿離要孃親抱,孃親說了要抱阿離的……”
“嚶嚶嚶……阿離要孃親,阿離要孃親……”
硃砂依舊未出聲,她依舊看著君華,只是眼神一沉再沉,沉到凝重。
她不說話,但君華知道她想說什麼。
是以君華此時根本就顧不得小傢伙是否心中難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