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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如此混亂,程瑞凱靠著自身的威信和出眾的指揮能力,總算讓隨行的人都上了船,他身上的軍服已經被汗水濡溼,貼在了身上。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眼眸環顧四周,竟又不見了龔夢舒和小寶琴的身影。
她們沒上船來!他的心口一慌,連忙衝出船艙,果真見龔夢舒帶著小寶琴站在登船的舷梯邊,被洶湧的人潮擠得東倒西歪,他大喝一聲,道:“夢舒!寶琴!”
此刻已經響起了船要離岸的汽笛聲,程瑞凱心急之下,顧不得許多,拼命分開甲板上攢動的人群,想要擠下水洩不通的舷梯,將龔夢舒和孩子拉上船去。但是龔夢舒見他要衝來拉她們,她卻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龔夢舒的這個動作讓程瑞凱有些錯愕,可是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他越過人群便要再次拉她,龔夢舒抱著寶琴卻慢慢地向後退。
“你,你怎麼了?夢舒?”程瑞凱儘量放緩了聲音問著龔夢舒,他不敢大聲,唯恐驚嚇到了龔夢舒,他突然感覺到龔夢舒的退意,也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猶如掉落在江底的惶恐和害怕。
“來,靠上船來,我可以隔著人群來拉你——”程瑞凱被卡在人群之中,進退不得,但他還是拼命努力地想要將龔夢舒的手拉住。
可是龔夢舒還是一言不發,她抱著孩子,用一雙惶惑而迷惘的眼神看著程瑞凱,而後又將視線調轉到了甲板上。
似乎覺察出了什麼,程家人竟不約而同地出了船艙,都站在甲板上看著面前這出人意料的一幕。人群中,盧青青焦急地喊著龔夢舒的名字:“夢舒,你別發愣了,快上船來啊,難道你不要寶明瞭麼?”
龔夢舒的一雙眼眸只是深深凝視著盧青青,還有她懷中的程寶明。半晌,盧青青駭然地發現龔夢舒朝她露出了一個悽楚的笑容,她似乎在用口型對她說:“好好照顧孩子——”
汽笛聲再次響起,船上的水手開始轟趕舷梯上的人,準備將舷梯收起,開始發船。
程瑞凱心神俱裂,忍不住大聲吼道:“不許開船,我太太和孩子還在岸上!”水手們被程瑞凱驚雷般的大喊震得住了手,但是往船上湧的人群實在太兇猛,船長跑出來鐵面無私地下令,“必須馬上開船,否則船要被擠垮,我們誰也別想活!”
頓時海底的錨被收起,舷梯也緩緩升起,船身開始漸漸離岸。
“夢舒,寶琴,你們要做什麼?”程瑞凱滿頭滿臉都是汗,他惶惑地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龔夢舒,聲音都變了調,“你是在記恨我麼,夢舒?”他沙啞地隔著人群問著她。
“我知道我這輩子對你不起的地方太多了,但是夢舒,你得相信我心裡頭一直都有你,我一輩子也只愛過你這個女人——”程瑞凱那張英俊的臉被惶恐和焦急的情緒所扭曲。
“別任性了好麼?夢舒,乖,上船來——”程瑞凱的聲音嘶啞地幾乎聽不見,“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小寶琴見到程瑞凱猙獰扭曲的臉還有焦急的語氣,嚇得不由“哇”地一聲哭出聲來,邊哭邊喊:“我要爹,爹爹——”
可是龔夢舒卻對程瑞凱所有的話語充耳不聞,她用一雙含淚的眼眸盯著程瑞凱,一動不動地貪婪地睜眼看著他,好像要將他的臉永遠記在心底一般。壓抑了近乎二十年,她必須要為自己的人生再做一次主。她不要憋屈的人生,她只想擁有她和他之間所有最美好的記憶。
她的青春在茗城,她的家在茗城,她不能離開,也無法割捨。隨後她將寶琴緩緩抱起,看著程瑞凱,用寶琴的小手朝著程瑞凱做了個揮手告別的手勢。
再能開口時,龔夢舒的聲音完全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