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死而後已。只是載怨於道,甚或道路以目,原是亂世昏君才有的,罪民不敢妄言。太爺請看,尚陽堡流人,讀書人倒沾了一多半,太爺也是讀聖賢書出身,還望體察下情!”
唐博倫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勃然大怒:“我看你該當斬決!說出這樣悖逆不道的話來!”指著蘇里圖道:“你平素大約是慣得他們沒邊了!我不過正經出個主意,竟有人拿這話來編派我!這樣的人豈不該死?!”他本就狹長的眼睛眯得更細,顯得陰鷙,蘇里圖不由一身汗出,對身邊卒子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去拿那面七十斤的大枷來枷上這個賊子,讓他在官莊路口跪示三個月!”
七十斤的重枷,加上這樣的天氣,跪示不用三個月就足以要人性命。胡衍瀚臉色突然刷白,然而並無懺悔的神色,也沒有說出討饒的話來,木木然被一邊的卒子枷上沉重的鐵包木枷,當時就能看見他脖子和額頭的青筋暴了出來,咬著牙關的嘴角也被扯得微微顫動。胡家其餘人不由溼了眼眶,眾人聽見帶著哽咽的聲音從跪在後面的女子中傳了出來:“太爺!我哥哥說話鯁直,您饒他一次吧!”
唐博倫聽得聲音婉轉,帶著哭腔更惹人憐惜,目光便向後面飄去,說話的女子也正好抬起頭來,藍色布帕包著頭,覆額髮已經被風吹得散亂不齊,然而面板皎白細膩,細眉明眸,清秀得楚楚動人,此刻珠淚亂滾,不由人不生憐意。唐博倫不由心一軟,徵詢地瞟了瞟旁邊的蘇里圖,不料蘇里圖卻是微微搖頭,唐博倫的眼睛不由又看向後面一排,不過個個女子都低頭跪著,也看不清臉孔。
唐博倫不由好奇心起,踱到後面,柔聲道:“不必跪著了,都起來吧。”挨個兒從這群流配的女子面前走過,到了剛剛說話的女子旁邊一個的時候,聽見蘇里圖一聲輕咳,唐博倫偏過頭看眼前一個女子,說:“你要說什麼,不妨說說。”
那女子昂然抬頭,道:“我也覺得太爺不妨寬宏大度。”
唐博倫幾乎沒有聽見這句答語,雙眼只顧著從上到下恣肆地欣賞眼前的這張臉:與剛才那女子截然不同,這張臉眉目生動,神采飛揚,不乏精緻,然更多的是噴薄欲出的精氣神兒。唐博倫呆看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身後蘇里圖已經有些急躁的輕咳聲,自己也忙清清嗓子,撇開目光走了過去,只是剛才那雙眉眼,如鐫刻金石一般銘在心裡,揮之不去。
********************************半章分割線************************************
“兩個都不錯。”
蘇里圖看唐博倫的神色,有些滿足,又有些自負,斜倚在榻上蹺著腳,手指有節奏地在大腿上打著拍子。蘇里圖道:“那……”
唐博倫左邊的嘴角一挑,慵慵道:“太多也吃不消,若兩人比起來,自然是金氏漂亮,且是一個人來的,少些拖累麻煩。不過她神色間是傲氣些,需得消磨消磨才是,不妨讓她小小地吃些苦頭,才知道順從的日子好過。”
蘇里圖笑道:“太爺英明!不過……海將軍那裡……”
“我早就聽說他在這個位置做不長久的。”唐博倫怡然從榻前小几上拈了一枚果脯在嘴裡含著,“原說海蘭察是要調到陝甘邊界去的,又說是要隨班第將軍征討準噶爾的,不知怎麼的突然超擢,派了盛京將軍的差使,估計歷練個一兩年,還要回西邊去為皇上打仗呢。再說了,前次的八行,他也沒有明話下來說要納娶金氏,所以此刻若是金氏當了我的妾,也是我先得的,在我縣衙內,照應得自然更周到,他能說什麼?哼……”
蘇里圖附和道:“可不是。聽說海將軍這次來盛京,還帶了夫人家眷,他是出了名的懼內,怕也不敢明目張膽和大人爭呢!”
唐博倫笑笑,又拈了顆蜜餞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