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駙爺問了公主是不是祭奠……”想想又補了一句:“額駙爺心緒不佳呢。”
冰兒被打斷思緒,心情也不佳,冷冷道:“是祭奠又怎麼樣?他心緒不佳什麼?我又沒有討個面首給他氣受!”
葦兒素知冰兒是口無遮攔的,但說出這樣不知檢點的話來也是夠嗆,臉不由一紅,勸諫道:“公主這麼說話,夫妻倆不是討不自在麼?”冰兒撇撇嘴,問:“他現在在哪兒?”聽得回答後,不言聲往書房去了。
進屋時,看見英祥執筆在寫字,冰兒見他神色似乎平靜,上前一看,紙上淋漓盡是墨色,福晉要練英祥平和的性子,從小隻讓他練隸、楷、篆等需氣息下沉、靜心舒力的字型,所以英祥不擅草書,不過此日也是一筆張狂的行草,似乎心中煩絮,需用筆意來抒發,定睛瞧去,也能認得二三,大約是:“……有別必怨,有怨必盈,使人意奪神駭,心折骨驚……誰能摹暫離之狀,寫永訣之情者乎!”彷彿在哪兒讀過,因而問道:“這寫的是什麼?”
半天不搭理。
冰兒知道英祥確實是生氣了,若在平時,揮退侍女,皮了臉上去揉搓一番,天大的氣也能消一大半,不過此時哪裡要看他的臉色,見問一句話下去如石入水,自己就有氣起來,輕哼一聲,嘟噥著:“我一聲謝還不夠麼?你也別太過分了!”自己打起簾子閃身離開,也不顧身後那人氣得鼻息粗重,就是不願意說句軟話搭理他。
入晚,內室擺放的秋蘭香氣縈繞,鼻端卻還是香火的味道,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浮現出慕容業的身影,平日不想還罷了,一旦想起慕容業慘死菜市口的情景,心裡酸楚作痛,頂得胃中難受欲嘔,又嘔不出來,偏生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只覺得太陽堂脹脹發痛,煩悶不堪。
不覺又睡著了,等再次醒來,卻是因粗魯的一聲:“往裡面去點。”
冰兒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房間裡的蠟燭都熄了,只有外間還餘著燈光,朦朧照著這裡。英祥把所有侍女都打發了出去,自己解開衣釦,脫掉鞋子,坐在床沿。冰兒往裡面挪了挪身子,英祥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肚子,雙手枕頭,一隻腳還蹺在床外頭。冰兒聽見他的呼吸半天還不能勻淨,知道他一直沒有睡著,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今天吃了槍藥了?”
英祥半天不說話,冰兒翻了個身打算去睡,英祥才壓低聲音道:“那是誰?”
冰兒一愣,不過她素來沒有什麼不敢說不敢做的,答道:“是我哥哥的忌辰。”
“哪個皇子?”
半晌聽到回答:“不是皇子,是我義兄。”
英祥隱隱記起以前提及過這麼個人物,可惜那時候沒有在意,此時心中頓生酸意:“什麼叫義兄?!”
冰兒道:“我義父的兒子,小時候是最疼我的哥哥。後來……後來死掉了。”英祥等了半天,卻沒有聽到她細細的解釋,心裡更生疑竇,欲待要細問,又怕問出什麼來,欲待不細問,心裡總似堵了痞塊,不得通暢:“你就只有這麼多說?”
“還要說什麼?!”
英祥心頭大忿,心道:說什麼!你與他不是親生兄妹,究竟何來這樣念念不忘的情愫?然而冰兒語氣不快,就像吃了爆豆子一樣,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來,這股氣只好憋在心裡,不知怎麼排解了,翻身睡了過去,一夜不再理睬。
偏偏接下來幾天都是英祥休沐,小夫妻兩人日日相對坐,各自板了一張臉,又無話可說,連架都吵不起來,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兒,英祥終於忍不住道:“我出去一下。”
冰兒不識趣地問:“去哪兒?”
英祥忍了氣,又不能不答,只好泛泛說:“找朋友談談天罷了。”
“不是又去什麼花街柳巷吧?”
英祥怒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