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有丁香的馥郁馨香,倒是黃葉漸漸腐殖,與泥土溼氣混雜,在這秋高氣爽、漸生涼意的季節裡,讓人胸中如鼻端一樣,充斥著蕭瑟況味。
“不進山門?”
冰兒有些不敢看丈夫的眼睛,搖搖頭說:“先不進去。”
英祥看她,雖不是潔白的素裝,但發不用金玉、不用花飾、不用珠翠,一色素銀;衣不用綵緞、不用織繡、不用鑲嵌,一色清淺;亦不加裝飾,不施粉黛。英祥忍了又忍,問道:“你像是祭奠?”
冰兒道:“我回頭告訴你。你讓我一個人,好麼?”
英祥千萬句想說的話憋在肚子,終於只是點點頭說:“好。外頭我已經派人檢視過了,這次應該夠安全。”
“謝謝你!”
英祥回到馬車上,小豆子見他臉色不佳,按捺了一會兒問道:“爺要不要去外城角上的一個集市轉轉?上回聽說,那裡的書市有時倒有些好本子。”英祥不耐煩說:“那裡能有什麼好東西!安心等著!”一瞥眼從馬車的窗洞裡看著外頭的秋色,風吹林梢,黃葉頻落,看得心裡悽楚,可胸膺裡鬱結的那個大疙瘩卻吹不散,眼睛死死地盯著樹葉,心裡想著的卻是裡面那人,究竟在做什麼?究竟為什麼瞞著自己?究竟為何把兩人初識的聖地棄若敝屣?
許久,才見冰兒出來,面帶淚痕,臉色也不好,英祥扶著她進馬車坐下,見她近乎乏力地倚著窗邊,懨懨不想說話的樣子,不忍追問,只吩咐車伕回去。回到家裡,幾番欲言又止,終於聽見冰兒無力的聲音:“你今天不要問了好不好,我胸裡頭悶得難受,不想說話。”
這話說出來,沒有再問的道理,英祥點點頭道:“你休息吧。我這會兒不困,想去書房看會兒書。”冰兒輕輕點點頭。英祥想了想,對葦兒說:“上次宮裡送來的秋茶,還是你沏得最好,煩勞姑娘再幫我一幫。”
這次去的是外書房,離臥室有段距離,葦兒沏了茶過來,英祥根本沒有心思喝,轉動著蓋碗半天,才問道:“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葦兒不知道怎麼回答,又是素性不會撒謊的人,“嗯”了一會兒,自己的臉都有點燒起來了。英祥卻是滿心狐疑,自從到九月末,就發覺冰兒神思不屬的樣子,愁眉苦臉倒還罷了,日日望著窗外凋零的樹葉發呆,過了十月,紅綠等豔色衣裳都不肯穿,日日雪灰、月白、鴉青,自己先笑話了幾回,卻全無反應,今日左右聯絡著想來,裡面確實有十分的不對勁。
英祥板起臉問道:“平素她燒香並不勤快,也從不覺得像今日這般。這一副穿戴似乎是祭奠?”見葦兒嘴角一搐,知道問到了點子上,便緊跟著追問:“我知道皇后忌辰是每年的三月,公主要陪皇上去奠酒,十月又是有什麼日子?我怎麼不知道?”
葦兒不知英祥已經知道了多少,嚅囁道:“額駙爺,這也是過去的事兒了,何苦……”
“砰”的一聲巨響,是一塊端硯砸到了地上,饒是硯臺結實,石頭邊子也被砸得碎末飛濺,葦兒不由一震,自陪嫁到王府,第一次看到英祥如此震怒,只聽他聲音都變了調:“過去的事兒?過去的什麼事兒?為什麼瞞得我好好的?既然是過去的事兒,今兒她人又到那裡去幹什麼了?……”一疊連串的問話,葦兒不知從何答起,一屈膝跪在地上,石頭渣子硌得膝蓋生疼也顧不得了,抽抽搭搭道:“奴婢只是奴才罷了,主子的事,哪有奴才們亂說的道理?”
英祥畢竟顧念著葦兒是宮裡來的,不好太過粗魯無禮,不耐煩地重重揮手道:“你不用跪我!你去吧!你反正只曉得護著你們自己的主子,從來不知道是非的!退下去!”葦兒匆匆跪安,忍不住抹著眼淚退了出去。等到天黑,葦兒才看見冰兒從斜倚的榻上幽幽醒轉來,忙捧著蜂蜜茶奉上,見她還是怔忪思念的神色,忍不住要勸諫,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