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滿臉紅暈,一雙眼只放在皇甫覺身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意。祥嬪恨恨的跟了片刻,一跺腳,扭身就往回走。
燕脂走得很慢,被孤立在外,她反而覺得更加自在。看著這一山一石,俱巧奪天工,只覺煩悶的心胸稍稍紓解。
玲瓏看她的腳步越來越慢,擔憂說道:“小姐,咱們回宮吧。”她身子本就畏寒,方才吹了半天涼風,氣色越發不好。心裡模糊的知道她的打算,卻又怕她拿自己的身子輕賤。
燕脂把手放在玲瓏的手裡,氣息紊亂。望著眼前盤旋而上的青石臺階,不禁搖頭苦笑。以前只不過一掠身而已,如今倒真是,多愁多病身。
對玲瓏安撫的笑笑,聲音微微沙啞,“讓他們抬個軟轎。”這病是一定要病到人前。她既然不能撒潑善妒大鬧婚房,就得真病捱過一陣是一陣。
玲瓏眼睛一紅,終是吩咐了下去。燕脂扶著她的手,半靠在她身上,微闔著眼。不過片刻,又睜開眼,身子復又挺直。
玲瓏一怔,就看到祥嬪怒衝衝奔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路小跑的琪嬪。
瑞月和枕玉兩個小宮女從燕脂身後閃了出來,警覺的站在她身前。齊齊伸出手,“皇后娘娘在此,祥嬪娘娘止步。”
祥嬪硬生生止住腳步,貝齒咬住紅唇,僵了片刻,方福了一福,“皇后娘娘萬安。”
燕脂靜靜地打量著她。三嬪中,數祥嬪最美。眉不染而翠,唇不畫而丹。金絲八寶攢珠髻,軟銀輕羅百合裙。尤其是又氣又怒的眸子,灼灼生輝,嬌豔絕倫。
風有些涼,忍不住輕輕咳了咳,“祥嬪何事?”
祥嬪想著剛才皇上專注看淑妃的眼神,心中就酸楚難耐。皇上一向風流多情,卻一向雨露均霑。只有今天,只有今天,那樣看著那個狐媚子,漂亮飛揚的眼角全是化不開的濃情,就這樣定定看著她。委屈的眼淚一下衝進眼眶,她已顧不上許多,“皇后娘娘,你執掌後宮,教化群妃,理應督促我們姐妹,恪盡禮教,不能有穢亂宮闈之事。”
燕脂看著她,心中模模糊糊的在想,宮中的女人到底為了什麼,能甘願把自己卑微到這個地步。
玲瓏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襟,她才從恍惚中驚醒。看到祥嬪狐疑的目光,她輕輕地垂下眼簾,語氣輕柔,“祥嬪何出此言?”
她的冷靜讓祥嬪有些遲疑,她卻不想就此退縮。她不相信,有人不對皇甫覺動心,眼中又滿是委屈的眼淚,“皇后娘娘,淑妃,她,她與皇上,摟摟抱抱,不知羞恥!”
望著因妒恨變得扭曲的臉,燕脂的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憐憫,“不知羞恥,皇上,還是淑妃?”
“當然是淑妃。”
燕脂輕輕地笑了笑,徹如冰雪的雙眼突然融化,染上了淡淡落寞,“祥嬪,我不是皇上想娶的那一個,你想必知道吧?”
祥嬪一怔。
她自然知道,全後宮無人不曉。皇上心儀寧雲殊,欽定侯府嫡長女,輔國公的外孫女燕晚照為後。不知為何,封后大典前一個月,皇后突然易主,變成延安侯繼室寧雲殊的親生女兒—燕脂。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一樁天大的醜聞。只不過,被皇室和侯府的潑天富貴堵住了悠悠眾口。”
燕脂又接著說:“皇上娶我只是為了天家的顏面。我什麼都做不了,自然也就幫不了你。”
她的話太直白,祥嬪的臉由紅轉白。半晌才挺直腰,目光已有了不屑與輕視。輕輕福福身,聲音中已有了幾分倨傲,“皇后只當舜華剛才再講瘋話,舜華告退。”
燕脂微微笑,用手掩去輕咳,“祥嬪不必多禮。”
“皇后既然身體不好,還是快快回未央宮好生調養吧。”軟煙百合裙劃出一個驕傲的弧度,她一步一步向著追來的琪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