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首,散發遮去了他半邊的臉,雙手握成拳,極是氣憤。
他緊抿的唇微乎其微地輕顫著,也是氣極了,咬牙徹齒。
若是宮家人誰見到他此刻的模樣,誰都得問一句:這是誰惹宮大公子生氣了?
即便面上不敢問。也得在心裡打上好幾個問號。
宮櫚已不僅僅是生氣,他已然是發狂了。
緊握於兩側的雙拳微微滲著血絲,顯然是在那一聲聲砰砰作響的發怒中,不小心傷了手,且還流了血。
可他不管不顧,低埋著的臉緊緊繃著,黑沉得如暴風雨前的天空,長而卷的睫毛止不住地輕顫著,睫毛下的眼眶慢慢地滴出兩滴眼淚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與我搶……”
今日是個大好的日子。
密室裡的白青亭已穿上了嫁衣,紅燦燦的。清秀的臉龐化上了新嫁娘的妝容。明豔嬌俏。
看著今日將將拿進密室的銅鏡裡的自已,白青亭有點遺憾。
自與君子恆定下婚約後,她偶爾會想著她與他成婚的那一日,她是如何的妝容。怎樣的大紅嫁衣。或者該是如何風光的十里紅妝。
可今日真到了她的大好日子。卻非她與他的大好日子。
心裡有點空,心裡想著真是遺憾啊,初次披上嫁衣。竟然不是為了那個一直幫她護她愛她的男子。
少婦看著盯著銅鏡裡自已的白青亭,有點欲言又止。
她很想說些什麼,可灰布巾就在銅鏡旁,而且那貴公子囑咐過她,千萬什麼也別與新娘子說,莫要打草驚了蛇。
否則,其後果非是她一介民婦可承擔得了的。
少婦思及此,又見確實不應多言的場合,她索性緊閉了嘴。
雖看不到灰布巾的面容,但僅僅從他那雙露在處的眼眸,她便多少曉得他心裡十分不好受。
少婦其實年長不了白青亭幾歲,可她所經歷過的,看過的聽過的,卻並不比白青亭少。
或許在生死大難之前,除了這一次,她之前並無經歷過,可對於男女之間的****,她卻看得分明。
許是因著做多了嫁衣,看多了新嫁娘,更看多了佳偶或怨偶,她的一雙眼久而久之便精了許多。
這蒙著灰布巾的男子,少婦只看見兩次。
初次,她來為白青亭量身製作嫁衣。
第二次,便是這一回,她送來嫁衣,並侍候白青亭穿戴上妝容,衝當了一些成親臨時的許多角色。
比如媒婆,又比如儐相。
灰布巾雙眸黯淡,並無喜氣,也有幾分對白青亭的不捨與柔情,甚至還有一點不甘。
少婦看得清楚。
白青亭自然也能察覺出點什麼,可她不動聲色,由著灰布巾有點幽怨地站於她身側。
她睨了眼桌面上的爐鼎,出奇地竟不再焚著迷香。
他們是怕待會她連走到喜堂的力氣都沒有麼?
其實他們都小瞧了她。
這數日她雖表現得十分乖巧,也不時常走動,都基本的力氣還是有的。
不過這樣也好,她暗藏些實力,在緊要關頭總能派上用場。
穿好霞帔戴好鳳冠,又上好了精緻妝容,這會已無少婦什麼事。
可若真要深究起來,還是有的。
不過此次嫁娶非平常嫁娶,能省則省,能略過的地方也盡數讓他們略過了,畢竟這場婚事並不會有太多的賓客,也不會有高堂親朋之類。
灰布巾讓少婦退下後,便輕聲對白青亭道:
“白三姑娘,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本來我不該再說一些……一些不太好的話,可我不說又不放心……”
白青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