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清將那頁紙拿起來,剛匆匆看過上面的兩行字,臉就漲紅起來。
這哪裡是什麼書頁,分明是她幼年不懂事時給封御君寫下的保證書,保證自己絕不再在東宮胡鬧,保證要聽皇兄的話。
封御清早就忘了這檔子事了,不好意思地望向封御君,小聲道:“這種東西,皇兄怎麼還留著呢……”
封御君竟也像是早忘了這件事似的,湊過來往她手中的紙張上面瞥了眼,隨後輕輕勾起唇角,難得贊同道:“確實。”
“反正你保證的事沒一樣能做到。”
他如此說著,將那張紙拿過來,在手中揉成一團扔在了書案上。
“皇兄……”封御清剛想往他身邊湊湊,解釋些什麼,誰知袖口卻將桌邊的杯盞拂到了地上。
碎了一片又一片。
“不想喝就不喝,怎麼氣性上來,連我的白玉盞也要打碎?”封御君笑她。
封御君慣愛飲茶,最初他們相識時,封御清也跟著他喝,她不會品茶,只會小口小口地往下嚥。
那時的封御清習慣了伏低做小,還不懂表達自己的喜惡,但真的用心的話,也能從小孩的臉上看出她的心思,是以封御君從沒強迫她喝過茶。
仔細想想,當年鼓著腮喝茶的封御清也是很可愛的,現在倒不同了——
封御清撅了撅嘴,沒有言語。
她欲收撿,卻被碎片劃傷了手指。
口子不大,但總歸是個傷口,流出些鮮紅的血來,但直到那點血快要凝固了,她都遲遲沒有再動,不知在想什麼。
“又想做什麼?”封御君總算看不過眼,將她從一片狼藉中拽出來,強行用手帕將她指尖的傷口按住。
“好痛。”封御清自己扶住手帕,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封御君。
“那還傻站著?”
封御清眨了下眼,道:“是苦肉計,想看皇兄什麼時候理我。”
封御君無言,將視線轉向一邊。
“皇兄對我一點也不好。”封御清挪動著身位,將自己擠進封御君的視野,“如果皇兄對我好一些,我就會乖乖聽話的。”
封御君垂眸看著她,漆黑的瞳眸中隱約帶了點微不可察的金色光澤。
“我還要怎麼對你好?”
他活了兩世。
對封御清好這件事,是他唯一不需要偽裝,僅憑天性就能做到的事。
在這件事上,他已經沒法做得更好。
就連封御清獅子大開口地想要南洲,因此與他日漸疏遠,他都曾經掙扎過,想過是否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