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我的,是我自己。
沒人知道我心中閃過多少罪惡的念頭,我是一個墮落邪惡的女人,簡方寧企圖救我,她就犯了一個大過失,要用她的命來洗這個錯誤。
我一天天地沉沒下去,招誰惹誰了?我不偷不搶,醉生夢死,多麼舒服#狐是我自己的,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憑什麼要受別人的安排?你救了我,你就有罪,你讓我看見了正常人的生活,我又回不到那裡,你說我不恨你我恨誰?你給了我稻草,可我浮不起來,我就得揪著你一道進汙泥。
她讓我多了痛苦,多了絕望,多了恐懼,多了自卑,她把我最後的幻想打碎了,她必須用命來賠我!。。。。。。莊羽歇斯底里地發作著。。。還是先壓住滿腔的怒火,從這個瘋狂的吸毒者嘴裡,套出更多的情況。
你不是早就回來了,怎麼下毒呢?沈若魚問。
反正我快死了,我什麼都告訴你。
我用〃七〃,製作了一大幅油畫。
送給了戒毒醫院。
我並沒有說是專門送給院長的,簡方寧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那樣她就會懷疑。
但那畫,是按照她辦公室的尺寸定做的,只有掛在那裡,才天衣無縫。
那不是普通的畫。
每當陽光和燈光照射在上面的時候,溶解在油畫顏料中的〃七〃,就會緩緩地像煙霧一樣釋放出來,人呼吸著這種空氣,就不知不覺地上了癮。
這幅畫,花了我好多錢。
成本高,再加上要找個不出賣我的畫家,到處都要用錢打點。
要知道,〃七〃是非常昂貴的。。。。。。不過,我不在乎。。。。。。莊羽忙著吞雲吐霧,聲音忽大忽小。
沈若魚大叫道,莊羽,你想得美。
這只是你的如意算盤。
簡方寧一定會發現你的陰謀,她才不會上你的當!莊羽說,大姐,我是愛她,所以才給她下毒。
我不能變成和她一樣的人,她太高尚,太尊貴了。
我今生今世,永攀不上。
但是我可以把她變成和我一樣的人。
一個人落在水裡,別人來救他,他當然感激,但是如果終於救不出他,那他就要把救人的人,一齊拖下水底。
這是人的本能啊,我害怕死亡。。。。。。一想到能有這樣一個美麗智慧的女人,和我一道走進深淵,我就不再恐懼,甚至充滿了幸福感。。。。。。你不應該責備我,應該責備的是水,是深淵,是我為什麼不早些碰到她。。。。。。再說啦,作為一個醫生,親身體驗一下病人所受的煎熬,有什麼不好?萬一她掙扎出來,從中找出了制服魔鬼的武器,我還幫助簡院長成了一代醫學泰斗。
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中國古代就有殉葬一說,想我莊羽,一個小小的無名鼠輩,一個吸毒的下賤女人,能有這樣一位美麗卓越的女醫生陪同赴死,就是喘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我也會快樂。
其實我也時時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手段毒辣,害人太慘?但我想,不是。
我是愛得太深,我想往光明。
既然光明不肯接納我,我就撕下一縷光明,帶到地獄裡面去,讓地獄也溫暖些,清潔些。
我是害怕啊,害怕地獄的黑,害怕毒蛇分岔的舌頭。。。。。。我快死了,就在這幾天。。。。。。莊羽蝶蝶不休地演說著,每一句話沈若魚都聽到了,都記得很清楚,但是她喪失了思維的能力。
莊羽的影子,漸漸在沈若魚面前模糊起來。
她忘了她的長相,忘了她的聲音。
雖然莊羽確實生活在這座城市裡,雖然話筒裡分明傳來她的呼吸,可沈若魚毫無疑問地認定,她已是一具屍體。
沈若魚放下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