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縣痛定思痛,決定等今年朝廷撥下銀子,無論如何也得擠出一部分徹底修繕一下大牢,再也不能出現這麼荒唐的事情了。不過,亡羊補牢是以後的事了,眼下的事還是要解決。
此事報到朝廷,他的考課上有個汙點那是在所難免了,好在孟縣丞此時已是待罪之囚,而殺人者又是被他勾結地方大豪欺壓迫害過的百姓,仇殺事件的性質再加上孟縣丞此刻的身份,遠不及一縣典史剛剛赴任便被強盜加害嚴重,這個黑鍋花知縣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可是另一件事他卻很上心,這件事就是葉小天了。葉小天是假典史,按照孟縣丞原本的計劃,是要等他上任一段時間後再悄無聲息地把他幹掉,沒想到葉小天此人太能折騰,孟縣丞還沒把他幹掉,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如今大事剛了,風波才息,就算想按照原定計劃行事,也該再等一段時間,但是花知縣等不了啦。因為他剛剛接到訊息,艾家已經有大隊人馬上路,直奔葫縣來了。
艾家聽說艾典史上任路上遇險,本人幸而未死。但家人護衛盡皆遇難,頓時大驚。雖然那時出遠門很不便利。但是艾典史的弟弟還是親自趕來探望,並且帶了一些遇難護衛的家屬。
另外就是花知縣看到了重新掌權的希望。葉小天扳倒了孟縣丞,幹掉了齊木,在這個過程中王主簿雖然暗中推波助瀾,起了一些作用,並且在驛路運輸上搶到了一塊肥肉,但是這個風頭卻都被葉小天給搶了。
原本由孟縣丞掌握的司法這一塊,現在是水潑不入、針插不進,對葉小天唯命是從,王主簿也沒機會把手伸進去。趁這個時機把葉小天干掉,他就有極大可能接手孟縣丞和“艾典史”相繼死亡後留出的這塊權力真空。
於是,花知縣秘密召集當日曾參加密議的各首領官、佐貳官,商量如何儘快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花知縣坐在堂上,左手邊一連三個位置,只有中間一張坐了人,那是老學究似的王主簿。孟縣丞的位置空著,艾典史的位置也空著。
其他如本縣儒學教諭顧清歌、訓導黃炫,巡檢羅小葉。驛丞、稅課大使、縣倉大使等不入流的雜官們全都坐在那兒,一個個沉默不語,堂上氣氛十分壓抑。
這其中有些人這些日子已經和葉小天有了很深的交情,自然不想動殺心。比如羅巡檢。還有人是把葉小天這些日子的所做所為全都看在眼裡,心生讚賞,是以不忍暗害於他。比如縣學的顧教諭和黃訓導。
其他人就是各有考慮了,比如王主簿考慮的是:此時讓葉小天消失會不會這最大的好處就要落入花知縣的腰包?另外有些人則是不想冒率先提出殺人的建議。
花知縣在葫縣三年。肩上擔著孟縣丞和王主簿兩座大山,頭上騎著齊木這個太歲。背後還有山中部落不時給他搗蛋,弄得他焦頭爛額,漸漸怯懦怕事起來,如今一條肩膀上的重負突然去了,頓時輕鬆了大半。
眼見眾人都沉默不語,一向不敢主動向孟縣丞和王主簿發聲的花知縣居然咳嗽一聲,很威嚴地看向王主簿:“艾家的家人已在路上,很快就會趕來,只等他們一到,事情馬上穿梆,你我眾人誰也難逃干係,當務之急是儘快解決這件事,王主簿以為如何?”
王主簿打心眼裡不願讓葉小天現在死,但是想到艾典史的家人,王主簿也心中作難,他微微蹙了蹙眉,卻沒有說話,倒是羅小葉按捺不住了,開口道:“大人,當初共議由葉小天冒名頂替,本是孟慶唯的主意。如今想來,下官覺得也有不妥,葉小天就一定要殺嗎?不如放他離去,對外便聲言艾典史重病不治而死,此事幹系重大,葉小天難道還會對外張揚?如果我們給他一筆重金……”
花知縣瞪起眼睛,道:“羅巡檢,你能保證他絕對保守秘密?得意忘形的時候,人是會吐露秘密的。酩酊大醉的時候,也是會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