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為門外又傳來一聲尖叫。
那尖叫長而尖銳,彷彿是從地獄裡傳出的最絕望的嘶吼,即使是如此扭曲的聲音,博爾齊婭還是一下子認出這是安娜。
今夜,布萊恩莊園裡不多的幾人全都到齊了。
托馬斯的臉色異常難看,眾人的臉色更是詭異。他一方面竭力想盡快擺平此事,可是安娜在他臂彎裡不停地掙扎,讓他狼狽不堪。
“托馬斯!托馬斯!啊!”安娜揪住男人的黑髮,磨得圓潤修長的指甲還在那張英俊的臉上留下數道血痕。
托馬斯這時竟還能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不停地賭咒發誓這個低賤的廚娘的孩子絕對和自己沒有關係。
然而露西聽到這些話後悲傷的啜泣又立刻回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然而托馬斯仍然咬緊了牙關不承認。
這對安娜都已經不重要了,她雙眼無神地望著那個躺在麗塔懷裡,早產的紅通通全身皺巴巴的小東西,驟然悽慘地笑起來,那笑比她剛剛的哭叫還要可怕。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竟然會有個哥哥,這個廚娘和我一樣,都和你生孩子……他們是兄弟……”
安娜想到這一點,五內俱裂,這把幸福的假相和一切的粉飾太平全都打破了。她仇恨的目光從癱坐在地的露西和臉色蒼白的托馬斯間遊移,突然咬住托馬斯摟住自己的手臂。
安娜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氣,托馬斯手上立刻見了血。他大叫著鬆了手,趁著大家沒反應過來,安娜用著一種極不可思議的速度衝了出去。
她在漆黑的大宅裡奔跑,置身後的呼喚於不顧,她不管自己會不會摔倒,也不關心會不會絆倒在臺階上。這一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兒,她什麼都不願再想,也不想看見任何人。
等到她站在齊腳踝的雪地裡,她才發現自己光著腳,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一時間不知所措。
眾人已經反應過來,尤其是托馬斯,他急急忙忙地追出來,嘴裡正喊著安娜。
安娜一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地想縮到莊園的大門後面。她清楚地聽到他從樓梯走上來的沉重的腳步聲,剛才那種急於想要逃開一切的衝動又瘋了一般湧現。
她看著眼前幾十米外黑壓壓的、在雪夜顯得無比恐怖的樹林,和身後亮著熒光的魔杖。魔杖的主人對她來說是個殺手,一個扼殺她全部靈魂和麻木她所有感官的殺手。
安娜在這一刻下定決心,像只靈巧的兔子,一下子跳下臺階,躍到雪地上,朝著那片樹林狂奔而去。她赤*裸的雙腳踏在雪上,雪片擊打著她單薄睡衣外的每一寸肌膚,然而或許心靈受到火熾般的煎熬,她竟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就那麼一小會兒,托馬斯眼看著安娜的身影就和冰天雪地融為一體,又消失在樹林裡。
安娜沿著無名小路穿梭在樹林裡,天空暗沉沉,沒有月亮,也無星子,只有彷彿永遠落不盡的雪。小路的盡頭卻是一片清亮,是一大片潔白無垠的白色,似乎就是安娜此刻追尋的不被人打擾的世界。
於是安娜跑得更快了,她跑出了不大的林子,才發現自己竟到了懸崖邊緣。她的腦袋和雪地一樣一片空白,她顫抖地發現雪白的盡頭又是一望無際的深沉的深淵。她環抱著身體蹲下,全身一下子恢復了知覺,只覺得劇痛無比。這不僅僅是肉體的,更是精神上的一種清醒過後的肝腸寸斷。
托馬斯很容易地找到了安娜,因為通往後山懸崖的只有這一條路。在萬分慶幸安娜沒有跳下懸崖後,一眾人看著暈倒在地上的安娜,對這個飽受摧殘的已無知覺的女人,命運已經清晰地展示了結果。
安娜隱約聽到了耳邊的聲音,但那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她並不在乎。只因那些她刻意淡忘的往事又清楚地歷歷在目,她任憑身邊的人擺佈。她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