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陽偉岸的身形、不凡的氣度,為他招來不少青樓女子愛慕的目光,但他渾身散發的冷酷氣息卻令人不敢輕越雷池一步。他面上淡然無波,心中卻甚是疑慮,猜測著林月兒帶他到這裡來的用意。
幾位當紅的姑娘都依次上臺去表演了歌舞,或妙音清唱,或舞姿婀娜,博得陣陣喝彩。場內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人皆翹首以盼,期待著最後的壓軸大戲。
突然,大廳中的燈火俱都熄滅了。
舞臺中間亮起了一盞燈籠。
燈籠用淡青色的薄絹製成,散發出如月般清冷的光芒,淡淡地籠罩著一人、一琴。
有風,風不知從何而起,拂動那人的衣袂,飄飄然猶如月宮中的廣寒仙子。
這迷離虛幻的景象震撼了每個人,眾人無不心馳神往,靜候那天籟般的琴音響起。
不知什麼時候起,琴音就已經開始在廳內嫋嫋,甚至沒有人注意到第一根琴絃是怎樣撥動的,彷彿就那麼自然而然的,琴音便如水般流了出來。
像微風掠過湖面,像樹葉落下枝頭那樣自然。
天籟之音!
比琴音更動聽的是那人的歌聲: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此曲名為《月出》,是一首月下思念情人的歌,唱得纏綿悱惻,哀婉動人。
如幽谷深泉、江心冷月,空靈飄渺、清麗宛轉,又有一絲淒涼,一點落寞,一些思而不得的傷感。
廳內靜得像深秋的夜空,屋內無月,心中有月。
每個人都被這動人的歌聲打動了,當最後一縷清音漸漸消失在虛空時,大家依然呆坐著,甚至忘了喝彩。
燈火重新燃起,廳內又亮如白晝。許多人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的的悲慼和迷茫,彷彿還不能適應從天上突然回到人間。
有人輕輕擊掌,像點燃了引線似的,全場頓時掌聲雷動,猶如同時放起了幾百幾千個炮仗。
肖陽沒有鼓掌,他右手緊握劍柄,額角手臂上都已有青筋綻出。
琴音一響起,他就知道那人是誰了。
他曾不止一次聽慕容煜彈過這首《月出》,慕容煙的琴技雖比她哥哥略遜一點,卻也算世上罕有了。
那人緩緩起身,嫋嫋婷婷地走到臺前,給眾人施了一禮。只見她腮若芙蓉,眼如秋水,風姿綽約,秀美如玉,不是慕容煙是誰?
她身著一襲瑰紅色織金海棠絹羅紗衣,似一抹紅霞燦然生光。在胭脂水粉巧妙的掩飾下,她重又變得明豔/照人,再不似湖邊所見的憔悴模樣,就連身上觸目的傷痕,也被某種神秘的藥膏消除殆盡。
肖陽臉色已變得鐵青,身形一晃,正待衝上去找慕容煙問個究竟,突聞喧鬧的大堂上響起一個尖刻的聲音:“詩詩姑娘好不容易現身一次,怎麼只彈了一曲就想走?”
就像投石入水,擊碎了一池月影,堂中氣氛陡變,眾人紛紛側目,只見一闊面狹目、膀大腰圓的猛漢,被一大幫人簇擁著騰騰走來。慕容煙認得那人正是一品帶刀侍衛賀嚴,他曾多次求見詩詩都被婉拒,心下憤憤不平,今日便帶了一幫兄弟來鬧場,想出口惡氣。
慕容煙柳眉微顰,不動聲色地欠了欠身:“詩詩身體略有不適,只好先行告退,懇請各位大爺見諒。若想聽曲,還請下月再來。”
賀嚴眯起邪目,不懷好意地笑著:“身體不適?到底哪兒不舒服,讓咱爺幾個給你治治?”身後一群人也都跟著鬨笑起來。
慕容煙秀臉一沉,不再搭理他,長袖一拂,轉身就要離開。
賀嚴被掃了面子,大怒,罵道:“賤/人,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