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不再叫他“豬一隻”,因為她明白這個名字自然是假的——她本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就算是自己面臨生死關頭也不會開口求饒。然而事關義兄的生死,就算讓她做什麼都是肯的,何況只是求一個陌生人的援手?
北靖王在燈下看見她盈盈欲泣的神色,心下一軟,收起了一貫的輕狂,皺眉:“你義兄的事,我一定盡力而為。不過……天楓十一殺手犯下的案實在太大,我也保證不了——何況又是鐵面這小子經手辦的案子。他辦的哪一件案子,兇手不伏誅的?”
他蹙眉,眼裡忽然閃過冷電:“我儘量把案子往後拖罷!只要能等到那一天……哼哼,世上就沒什麼我辦不了的事了。”
他蹙眉沉思之時,突地有人在門外低聲稟告:“小王爺,鐵面身捕到訪!”
厲思寒面色一變,正待發聲,北靖王已吩咐:“讓他在沉雪閣坐一會,我馬上便來。”
“是!”門外的人應聲離去。
“來的好快……”北靖王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可笑容中又有著幾分喜悅。他回頭對厲思寒道:“厲丫頭,你放心,你人在王府,天王老子也奈何你不得,你放心休息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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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進入沉雪閣,北靖王已感受到了凌利的氣勢。這是鐵面神捕特有的氣勢。
推開門,房中人應聲回頭。冷冷的臉色如鑄鐵般冷硬,見了他也不動聲色。
“鐵面,你這小子怎麼現在才來看我?”北靖王依舊笑得開朗而又真摯,目中洋溢著老朋友般的問候,拍了對方一巴掌。
迎著他的目光,鐵面神捕冰浸似的目光居然也泛起了一絲暖意,但轉瞬又逝。他毫無感情地冷冷反問:“我們不是早見面過了麼?”
北靖王一怔,裝作不解地看著他。
“今天下午在雲蓬客棧,有一個人從我手上擄走了一名女盜,”鐵面神捕緩緩攤開手,手心一顆桂圓大的明珠璨璨生輝,他的聲音更冷,“北靖王,你外衫上的扣子少了一顆!”
北靖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面色不變:“不錯,人在我這兒,但我不會把她交給你。”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鐵面神捕目光已亮得怕人,眉間隱隱有怒意,“北靖王,我知道你向來重女色,可此人是朝廷重犯,切不可貪花誤事!”
“鐵面,你除了這個明珠,又有何證據指明一定是我擄走她?”北靖王尖銳地反問,也隱藏著冷笑,“辦案要講究證據!何況我為當今三皇子,也不容你搜府,你還是別白費勁了!”
鐵面神捕如岩石一般冷靜的臉終於變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抽搐掠過嘴角,他仍鎮定地問:“那你是不惜為了一個女盜,與我翻臉成仇了?”
“鐵面,你聽我說,”北靖王的聲音突然柔和了起來,回身拍了一下他的肩,“其實,你對雪衣女的案子何必這麼認真呢?——你此次進京只是為了收捕天楓十一殺手,案子已結,又何必旁生枝節?”
鐵面神捕的目光閃了一下,也許久沒說話。
燈光明滅地映著他的臉。其實這位神話般的人物也很年輕,竟也只在二十六左右。燈光下,他的側面有一種震撼人心的魅力,臉部利落的線條非常英俊。
過了很久,才聽到他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他聲音又恢復了以往一貫的冷漠無情:“北靖王,我知道你所謀者大,所以你不必為區區一個女盜,壞了十多年的大計——要知道,此時我若給大理寺奏你一本,讓皇上心裡對你有了疑慮,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又是一陣沉默。北靖王不再說話,臉上突陰突暗,變幻不定。顯然,鐵面神捕這句話打中了他的要害。
“很好。多謝神捕的提醒,在下會考慮的。”北靖王突地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