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壓低了聲音,“只是,你先要問問,大理寺肯不肯替你把那本彈劾我的奏摺、遞到皇上面前?”
皇子在冷笑,眼神銳利,那彬彬有禮的聲音裡已沒有了方才對待友人的誠摯。
鐵面神捕目光一陣波動。他明白,自己其實已付出了極其昂貴的代價。
目送鐵面神捕走後,北靖王又在燈下獨自站了很久,一向睿智沉靜的眼中竟充滿了迷惘煩亂。他嘆了口氣,推開了東廂的門。
美侖美奐的房內燭光如晝,但是,燭下已經沒有了那一個人。
“小丁!”他驀然明白了,立刻急喚。
那個青衣的少年從門外走了進來,不等他問話,已經坦然地回答:“是的,厲姑娘已經走了,小王爺。”
面對著主上的暴怒,他的語氣卻是平靜:“這事做下屬的本不當過問,可為了三皇子的大計著想,小丁只能私下勸說厲姑娘離開京師,走得越遠越好。幸虧她也是個有心氣的女子,二話不多就答應了。”
青衣少年的眼裡掠過一絲光——
“王爺,你不能為了一個女子冒那麼大的險。”
午夜的京城漆黑如墨,厲思寒此時已在城郊外縱馬疾奔,深秋的冷風刀子一樣地吹在她臉上,幾乎把她凍僵。
她嘴角卻浮起了一絲笑意,帶著傲然和絕決。
“高公子,你放心。我厲思寒從不做別人的累贅,如果我留下有礙王爺的大事,我立刻離開,而且天明之時一定會在三百里之外。”
“甚好——厲姑娘如此識大體,令兄的事王爺一定盡力幫忙。”
厲思寒微微搖了搖頭,在那個青衣的小丁前來遊說時,她是那樣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了下來——一半是江湖習氣使然,另一半卻也本自對那神秘的“豬一隻”的關心。畢竟,他是除了十一位義兄外,唯一愛護她、照顧她的人了。
想到這兒,她不由微微地笑了,一股暖意油然而生。一邊想著,駿馬一刻也未停地在狂奔,將她帶離京城——要知道以鐵面神捕之精明,她已離京之事必瞞不了多久,所以萬全之策是儘快地溜之大吉。
第二天破曉,熱熱鬧鬧的京師仍同以往一樣開始了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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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的泉州府。
“小寒姑娘,你託我賣的珠冠已經賣出去了,得了二十兩銀子,姑娘收好了。”一個老嫗拄著木杖,來到一間破舊的木舍前,把二錠銀子放在桌上。
桌邊坐的一個白衣女子轉過頭來,盈盈一笑,站起身來:“餘媽媽,多謝您了。”
“京師有什麼訊息麼?”她急切地問。
餘媽媽嘆了口氣:“我家小子剛剛從京裡販布回來,聽他說當今皇上病重,朝政一直沒人管,太子和三皇子為即位正鬥得不可開交呢!——你的十一位兄弟的案子,好象也沒人提起,因為一直沒什麼開堂審理的訊息。”
厲思寒長長舒了口氣,感激的熱淚湧上了眼眶,她知道北靖王兌現了他的諾言,正在極力為這件案子奔走,將其拖延下去。
她只想著別人,卻絲毫未為自己目下的困境擔心:一個月她深居簡出,為了避開追捕,又不能象以往那樣歲便“拿”人家金銀,漸漸身邊東西已典當完了。這個心愛的珠冠,還是在京師由大哥親自為她賣的,便迫於生計,她也不得不把它當了出去。
可她笑得仍是那麼明快無憂,彷彿江湖的風霜並未侵蝕她一絲一毫。
“小寒姑娘,那老身先告辭了。”老嫗顫巍巍地開口。
“餘媽媽慢走。”思寒忙起身相送。
門開了,可陽光卻未照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已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廊下——黑色的勁裝,黑色的大斗蓬……鐵面神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