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日再見時,便是你的死期。”
敏之一頭霧水的看著鬼僕,正想開口問話,只見他縱身飛起,面朝敏之向後方的天空隱了去,瞬間消失在了瀲灩的陽光下。
敏之目瞪口呆的望著鬼僕消失的方向,整個人還處在迷茫與震驚裡,根本就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更不知為何‘無名’會一言不發地離去。
“公子。”一侍從在湖邊的斷橋下找到連衣,忙將他抱至敏之身前。
扭頭看向侍衛懷中的人兒,敏之矍然大驚。只見連衣渾身浴血,昔日美豔的臉龐如今乾瘦得仿如枯涸的樹皮,裂著無數細小的血痕。那雙曾經瑩美動人的黑眸如今佈滿了血絲,眼瞼輕闔時,血混合著淚水從臉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與他身上滲出的血緩緩融合為一體。
“連衣,連衣?”敏之示意侍從將他輕放在地,抱著他的身子輕喊道,“連衣,我是敏之,連衣!”
浴血的人兒勉強睜開被血掩蓋的雙眼,嘴角上揚彎出一道似笑是哭的弧度,啟唇欲言,卻只吐出幾聲沙啞的哭喊,“啊……啊……”
敏之忙握著他的臉看向他嘴裡,血肉模糊的一片早已瞧不清舌頭的影子,敏之心一涼,縱使此刻有再多恨他之心,也不由得悲從中來,抱著他問道,“是毒……連衣,有人給你下了毒,是不是?”
大顆大顆的血淚從連衣眼角溢位,乾枯的手艱難觸上敏之臉龐,喉間發出聲聲哭嘷,悲愴而悽楚,令人慾斷肝腸。
敏之眼底泛起一層水光,抓著連衣的手哽聲道,“連衣,是誰下的毒,是不是無名?你寫出來告訴我。”
血水夾雜著眼淚滑到嘴邊,苦澀的腥甜讓連衣的心一陣劇痛,看著敏之那張染滿焦急與心疼的容顏,連衣放聲的哭了——為自己所做過的一切,也為最後一刻敏之眼底的那一絲憐憫。
“連衣,”敏之溫柔擦拭著連衣臉龐的血水,還未來得及吞下嗓子眼處的梗咽,只見懷中人兒一陣劇烈的抽搐,口中噴出大量鮮血後,頭往敏之臂彎一歪,隨即斷了氣息。
“連衣?連衣?”敏之輕拍了拍連衣的臉,在確定他是真的死了後,痛苦伴隨著眼淚從他眼眶瀰漫散開。伸手將連衣抱在懷中,敏之輕輕閉上雙眼,一滴淚悄然滑下,還未墜落在地便已隨風飄遠……
侍衛上前接過連衣的屍體,將敏之扶起身,見他滿目略有呆滯,不禁擔憂道,“公子……”
敏之抬手隨意擺動了兩下,靜默許久後才沙啞著嗓子道,“你們先回去,厚葬了他。”
侍衛還欲再勸敏之,卻在見到他搖頭示意後,終於緘默著抱著連衣上馬返回,一襲隊伍順著來時的方向離去了。
敏之站在湖邊無神地凝視著碧波盪漾的湖水,心在一瞬間有著死一般的寂靜。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自己……
一陣微風拂過,夾雜著淡淡的水露清香繚繞進敏之鼻尖,心在剎時有著一絲沉澱。
深吸了一口氣,敏之努力使自己心情平復,腦中不斷的回想著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所有事情連線在一起,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從天而降,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從柳笙開始,這一切的事情就像是被人操控一般,有次序的一項項進行著。
敏之閉上雙眼,在心底將前後所有的事情串聯,逼迫自己認真分析這每一件事。
五人離去,柳笙、長孫無忌、賀蘭敏月、上官儀、連衣,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每一個的死去,自己都在場?!
霍然睜開雙眼,敏之渾身一震,一種彷彿瀕臨死亡的錯覺在身體的每一處角落擴散開。他怎麼會忘了……那個人,一直都在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
敏之轉身走迴路邊,翻身上馬,雙腿一蹬馬肚,朝著回府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