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趕緊收拾了,妥妥地,您一準兒滿意!咱這店鋪位置是上好的。”王糰子樂不顛顛的引著顧昭他們往樓上走。
這個死胖子,一邊走一邊還嘮叨呢:“這幾年也不比從前,從前咱安上門,憑哪年不看兩次熱鬧,那是春日咔嚓一批,秋日咔嚓一批。我想著萬歲爺爺如今是隔吃齋的,怕是安上裡這個棺材店都要關門了,誰能想呢,這一開門兒就夠他們吃三年的,這可是小兩百多顆腦袋呢……您聽聽……兩百!”
顧茂昌一笑道:“怕是他們還要關門了,今年陛下不許留全屍!”
王糰子唬了一跳,想問又不敢問。
顧茂昌本是個閒不住,沒事兒總轉悠,又因王掌櫃管著他媳婦手裡一票的門臉,因此常去家裡報賬,來來去去的就熟稔了。更加上顧茂昌是個沒架子的,對誰都笑眯眯的,王糰子倒是敢在他面前叨咕巴結,可主人不說話,他卻是不能問的,這是規矩。
“兩位爺爺請,這邊都是老建築,一拾到就便宜。”王糰子嘮叨完,推開二樓的兩面鏤花門,顧昭將瓜官兒抱好,回頭吩咐王糰子:“去尋些好克化的吃食送來,你家若有軟墊子也尋兩張,天涼了,席上涼,孩子都露著腚呢。”
王糰子不認識顧昭,也不敢問是誰,聽到吩咐忙陪著笑臉下樓,沒片刻他那夥計送上來兩床軟褥子鋪在席上,王糰子親手端了一托盤吃食放在二樓的高榻子上。
安上裡這邊二樓榻子都有講究,要比旁人家的榻子高兩寸,它就是為了開了窗戶看熱鬧特意定製的。有時候顧昭也納悶,為了看死囚,這都整出花樣來了,真是吃飽了飯沒事兒做了。
脫去鞋子,叔侄上了榻子,顧昭將瓜官兒跟豬官兒拘在榻子的一角,細仔搬了凳子坐在一邊看著。
顧茂昌今日話很少,臉上也不若素日那般的嘻嘻哈哈的,他與顧昭上了榻之後,他更是一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個酒葫蘆,拔開塞子,對著嘴巴灌了幾口後,靠在窗戶上往外看。
顧昭自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不過就是曾經的初戀,今日就要送命了。也是,古代搞的這個誅連還是非常殘忍的,雖前陣子顧昭他舅舅水鏡先生一再上本,要求廢除外嫁女受孃家誅連之罪。今上聖明,便道,由今秋這一案結了之後,從此外嫁女不受孃家株連。
律法是修改了,奈何阿潤終究是不會放過一切對他有威脅的力量。那嚴金珠更是不能赦免,從孃家來說,從婆家來說她是哪裡都沒跑。顧昭與她不熟,也沒聽過她任何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侄兒喜歡過她。她也拋棄過自己的侄兒,這一點看來,這個女子不值得同情,可按照顧昭現代的衡量辦法,死就過了。
哎!想來在少年的心裡,總有一個恰好的年份,會出現披著霞光的女子來給他愛慕吧。
顧茂昌喝了一會子,忽然低低的道:“小叔叔,我這心裡是怎麼也不得勁兒。”
顧昭也嘆息道:“律法便是這般,其實誰犯錯罰誰去,跟那些無辜的有什麼關係呢?”
顧茂昌一窘,抬臉看看他小叔叔,剩下半句話便嚥了,如今他都是做爹的人了,那些兒女情長就是犯了,怕也是沒人再來安慰他的。
孩子的心思總是敏感的,豬官兒看自己爹爹不愉,他左右瞧瞧。有些捨不得的將手裡的半拉糕點餅子遞出去給他爹道:“爹爹你吃。”這孩子太胖,後氏不許他吃零嘴兒,因此他很珍惜食物。
以往顧茂昌一定不會去搶他兒子的東西,今日也不知道如何了,他一探腰就著那滿是口水的餅子就是一大口。
豬官兒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看看手裡的糕餅,又看看他爹,看看他七爺爺,再看看低著頭玩響球的瓜官兒,怎麼辦?接下去要怎麼辦?沒人教他啊?
顧昭看著侄孫眼裡滿含著熱淚,要哭不哭的樣子頓時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