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這雪。“
”這雪?“
”是啊,這雪。“不速之客指了指兩人身外的飄雪,袁來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周圍也沒有雪花降落,卻不是如同袁來這樣用元氣吹開,而是……根本就沒有雪花會飄落他的身周。
”當時與我比鄰的先生給學生講詩文,引了一則烏衣巷王謝家先祖的典故。說是數百年前,謝家先祖之一四境大能謝安晚年時候,一日京城大雪,謝安帶著子侄數人賞雪,當時便出了個題,白雪紛紛何所似?要謝家子弟形容落雪。“
袁來靜聽,這個典故他早聽過,不僅僅是在這個世界,上輩子也有一個非常類似的典故,但顯然,這個男人要說的不只是內容而已。
”在座的最出色的子弟一男一女,是謝朗與一位名道韞的女子,故事中說謝朗先答道,撒鹽空中差可擬。而後謝道韞答說,未若柳絮因風起。一個說雪像鹽粒,一個說雪像柳絮。兩句詩高低立判,謝家女子壓了謝朗一頭,後來也就成了典故。“
袁來點頭,這個故事的確是這樣的。
”但是……“男人笑了笑,忽然道:”但是,我卻覺得這故事裡有更深的含義。“
袁來挑起眉毛,好奇問:”更深的含義?“
一個詩文典故而已,又會有什麼更深的思考呢?
“你見過多少次雪呢?”男人發問。
袁來回答說:“很多很多次。”
“那麼,我來問你,你見過如同鹽粒一樣的雪麼?”
“當然見過。”袁來坦然點頭,那種雪花如同白鹽的情形本就是很多的,很常見,下這種雪的時候往往伴隨大風。
“那麼,你又見過柳絮一樣的雪麼?”
“當然也見過。”柳絮一樣的雪可不就是鵝毛大雪麼,伴隨其的風比較小。比較少見,但也最有美感。
“那麼,你說這兩種雪相似麼?可能共存麼?謝朗和謝道韞看到的都是同一種雪,但那究竟是前者還是後者呢?”
袁來一窒,啞口無言。
這種無聊的問題,他真的沒想過,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說得對,兩種完全不同形態的雪不可能一同出現,所以說,在這個故事中,謝朗和謝道韞有一個是在客觀地描述,另一個則完全是在幻想。
或者說,其中一個是在睜著眼睛看世界,另一個是閉著。
哪一個人才是睜著眼睛的呢?
袁來覺得是謝朗。
原因很簡單,文青當然可以對著一個火爐喊我的太陽,那是詩人的浪漫幻想。但沒有哪個讀聖賢書的人會衝著一副大師手筆的畫作喊著這是碳和纖維!
“所以說,我覺得謝朗在冷靜地看這世界,而謝道韞則已迷失在幻想之中。”男人總結道。
袁來臉色古怪地說:“可是,就算是這樣又怎麼了?既然是比試詩才那當然要寫的美一些才好,鹽粒肯定沒有柳絮美啊。”
袁來覺得這完全沒有問題,就算是論證了謝道韞在閉著眼瞎說那又怎樣,這不是很正常的麼?
“可是謝安是四境大修行者。”
男人只是回答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袁來不解,但心中忽然出現了某種波動。
“修行者越修行到高深處就越接近世界的本源,眼中的世界就越是真實,所以在詩人們眼中,柳絮才是正確的,但在修行者眼中,鹽才是真理。”
“前輩,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其一,王謝兩家子弟百年來都以詩文冠天下,這很可能是謝安故意所為,詩文讀得越多,作詩的人就離世界的本源越遠,修行的資質也就越差了。說的更明白些,天下人越喜歡讀詩,修行者也就越少,天下也就越安定了。當然,有些讀書人修行的資質是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