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具軀殼並未做有違天道之事,您強行招出陣法,就不怕天道震怒嗎?”
崇珏閉眸唸了句佛偈,眉眼清冷如神佛:“你從前世而歸,難道不知曉天道已衰嗎?”
戚簡意臉色一白:“你……”
無間獄陣法悄無聲息在兩人腳下浮現猩紅的光芒,無數雙枯枝似的手一寸寸爬出,朝著戚簡意的身體攀去。
戚簡意飛快往後退,此前所有的鎮定自若已煙消雲散。
“我只是想見寒聲一面。”
崇珏依然站在燈下,素袍袈裟被風吹得微微拂起,像是夜空緩慢綻放的曇花。
他只是撥動著佛珠,輕聲道:“你見不到他了。”
大乘期招出的陣法非比尋常,戚簡意哪怕修為再高也無法順利逃出,在被第一隻猙獰的枯骨手抓住身體後,許是知曉毫無轉圜的機會,突然冷冷抬眸。
“寒聲前世被你親手逼死之事,他可告知你了?”
崇珏遽爾抬頭。
見他這番模樣,戚簡意沒忍住笑了出來,眸瞳中全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他應該告訴你的是我去無間獄強行逼他交出鳳凰骨,他被逼無奈才自戕化樹的吧。”
崇珏冷冷看他。
夙寒聲的確是這樣說的。
“可錯了。”戚簡意直勾勾盯著他,好像要此人同自己遭受相同的痛苦他才肯罷休,“是你日復一日的囚禁才一點點逼瘋了他。他身負鳳凰骨,有通天之能,且千鈞一髮之際‘你’出來相救,可他還是當著你的面自毀生機,你想不通是因為什麼嗎?”
崇珏握著佛珠的手死死捏緊,面無表情道:“前世之事和我無關……”
戚簡意卻不聽他的狡辯,自顧自地道:“他想擺脫的不是我,而是你。你將他當成一隻玩物一般囚在那禁殿之內,他想要徹底離開只能用這種自毀的法子,他恨你!”
可笑的是,前世將夙寒聲徹底逼瘋的戚簡意,卻連夙寒聲的恨意都得不到。
他嫉妒這個人。
嫉妒他得到夙寒聲的恨、嫉妒夙寒聲在臨死前,也想著將他送回人間……
崇珏眼神陰沉得可怕。
無數雙手已經接一連三抓住戚簡意的身體,將他的身體裹住,正要一寸寸往無間獄拉。
突然,陣法轟然消散。
一陣尖利的慘叫後,猩紅光芒倏地炸開,那猙獰的枯骨手也跟著化為齏粉,簌簌往下落。
戚簡意的魂魄幾乎被陣法扯散,乍一恢復自由猛地劇烈喘息,冷厲看向面前人。
嘴上說著不在意,不照樣還是被輕飄飄幾句話給激怒。
崇珏的手微抬,掐訣將無間獄陣法散去後並未收回,反而修長五指微微一攏,似乎抓住虛空一個奇怪的東西。
叮噹。
耳畔好似傳來幾聲熟悉的聲響,好像金屬相互碰撞。
戚簡意眼前白影一閃而後,還沒回神便感覺內府處一陣劇痛猛地襲向腦海。
崇珏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手中降魔杵已許久未用,上方已生了猩紅的繡,此時尖頭正直貫入戚簡意的內府。
戚簡意渾身一僵,口中猛地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崇珏仍然是那副清冷漠然的模樣,渾身禪意未散,單單看著他就好像讓人身處莊嚴肅穆的佛堂,面對的並非是殺戮,而是漫天神佛。
戚簡意內府瞬間被降魔杵的戾氣毀去,可他並不畏懼,反而發了狂似的笑了出來,斷斷續續道:“你終於……哈哈哈你終於出來了。”
幾段殺人誅心的話,將前世的黑衣崇珏硬生生逼出,讓戚簡意終於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崇珏卻輕聲道:“我說了,前世之事,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