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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的人自絕退了出來關上門,把最後僅有的時間留給這一家三口。
張嬸躺在炕上只有出氣沒進氣,面容籠罩著一層死氣,短短几日不見原本鮮活的一個人轉眼就命不久矣,誰的心裡都不好受。
張嬸見到沈昕進來,毫無生氣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只是這光亮轉瞬即逝,她努力的朝沈昕抬起手,還沒等抬起來又重重的落下。沈昕上前一步抓住張嬸的手,人之將死不光能從精神上看起來,就連面板也乾枯毫無彈性,手掌都比平日粗糙不少。
張嬸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手上一般緊緊的抓著沈昕的手,又指了下虎子,等虎子也把手握在一起後,動了動唇想要說話,試了幾次卻只見嘴動沒說出一個字。沈昕知道她要說話,就把身子前傾緊貼著她的嘴邊努力想聽清出哪怕一個字也好,只可惜最終一個字都沒聽清楚。
有太多話想說有太多事放不下的女人就這麼去了,睜著眼睛帶著對這個世界無盡的留戀永遠的去了。
張嬸不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村裡人也早有準備,看到房門開啟兄弟倆滿面哀傷的從屋裡出來就知道人沒了。
不用人分配眾人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婦人們打來說給張嬸淨身,又從櫃子裡拿出她早就做好的壽衣,趁著身子還算軟和給她換上衣服。
虎子幫著男人們去抬準備好的棺材,這時有個婦人從屋裡出來找到沈昕,遞給他兩個小布包說:“這是張嬸一直壓在櫃子底下的,前幾日她跟我說讓我把這錢給你,一個是這些年家裡攢下的錢,還有一個是你給她的,都沒花都給你留著呢今天就一齊給了你了。她還說,讓你跟虎子成親是委屈你了,今後,今後你若有個可心的人了就把她娶回來,帶到她墳頭上看看就成。”
兩包錢拿在手上沈昕的心裡也是沉甸甸的,這是把整個家都給他了,自己的那包錢都沒花,聽那婦人的意思這錢是要留著給他娶媳婦的。
那些說委屈他的話沈昕不是第一次聽,他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如果他放了,心心念都是委屈
和虧待,那這幾年誰都別想過好日子了。還有當年成親張嬸給他梳頭的時候說過,說等她百年之後如果沈昕有喜歡的姑娘就娶回來,這幾年沈昕也沒當回事,他覺得張嬸身體還硬朗,所謂百年之後對他來說真的就是個詞而已,再有他也確實沒有喜歡的姑娘,也不明白喜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本來以為張嬸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是真上心了,連娶媳婦的錢都給他存著了。他現在特別想把張嬸從炕上搖醒告訴她,這幾年他不覺得委屈,一點也不覺得是虧待了,有一個待他如親生的娘還有一個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的哥哥,他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沈昕攥著這兩包錢找到村長,對村長一行禮說:“趙伯,這幾日就要麻煩你了,我跟虎子哥都沒經過這事,很多方面可能都顧不周到,您在村裡德高望重經的事也多,這事還得您來主持。”從小布包裡拿出一吊錢遞過去“這錢您先拿著,有支錢的地方就從您這支,不夠的我再給。”
“你就放心吧,咱們都是左鄰右舍的,平時都互相照顧更別說現在了。”村長看向沈昕的眼神裡滿是慈愛,好好的一個家轉眼就剩這倆孩子了,讓人怎麼能不心疼。
有了村長的張羅基本不用沈昕他倆幹什麼,一個簡樸但不簡陋的葬禮就這麼成型了,到了出殯那天村長把剩下的錢還給沈昕說:“咱們商量過了,你家現在就你倆孩子,這請客的事就意思意思得了,你家裡有什麼菜就弄上不夠的我們再拿來,你也別出去再買什麼,擺上兩桌是個那意思,這錢能省就省,日後你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沈昕對村長千恩萬謝,村長重重的嘆了口氣“日後你倆有啥需要的儘管說,能幫的咱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