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呢?”
翻一翻書,蘇措有點詫異:“小飛你不是三年級嗎?怎麼在看六年級的課本?”
小男孩名叫齊小飛,容貌端正,眼睛明亮,除了衣服破舊,半點也不像是這樣一個貧瘠的山村裡長出來的,明顯比其它孩子看起來不一樣。他嘟嘴:“三年級的數學都太簡單了,我早就看完了。”
那神情使得蘇措想起了一個人,她失笑,側頭看邵煒在一旁失神,便指一指他:“小飛,這道題目去問站在那邊的叔叔,老師告訴你,那位邵叔叔是咱們國家很有名的數學家呢,所以啊,肯定講得比我好多了。”
大一點的孩子們已經知道數學家這三個字代表的是了不起的人物,一下子朝邵煒湧過去,纏著他問東問西;齊小飛卻沒過去,還留在蘇措身邊問:“真的麼?”
蘇措刮一下他的鼻子:“當然,蘇老師什麼時候騙過你。邵叔叔數學非常厲害的,不信你去考考他,隨便問他兩個數的相乘的結果,他都知道。”
“這麼厲害啊,”齊小飛板起小臉,用一種極富懷疑精神的語氣問:“如果他不知道怎麼辦?”
蘇措假裝思考了一會,“如果不行,你就去刮一下他的鼻子。”
邵煒聽到蘇措跟一個小男孩在算計自己,當下真是哭笑不得,不過剛剛的惆悵不翼而飛,心裡沒來由的湧上了某種溫暖。他看著那群孩子純真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蘇措為什麼總是到這裡來的,他微笑著想,康德的說法也未必正確,世界上除了星空和人類的道德準則之外,還有孩子的眼睛同樣是最奇妙的。
三十二
他們在四天之後終於離開那個小山村。蔡玉帶著學生們送他們到了村口。他們一走三回頭,直到那個遠處校舍和身影統統消失在晨光之中。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一輩子都在山村度過;總有那麼一些人,一生都在與孩子們打交道。山高水遠,外面的世界多麼繁華與他們毫無干係,對他們來說,那些都如浮雲。
下山的過程快多了。山裡的路都是人一步步的踩出來的,如蛇一樣彎彎曲曲。邵煒停住腳步,微微疊起眉頭:“還有多少這樣的小學?”
蘇措知道他已經開始估算,於是說:“你不要告訴我數字。只是,能幫一個是一個。”
“你說的對。”邵煒笑道,“好像你說的話總是有道理。”
蘇措滿意的斜他一眼。
回到研究所裡,又開始忙碌起各種事情。一批博士研究生畢業了,定向培育的大都留在了研究所,剩下的人都要離開;同是趙教授研究生的兩位師兄也要從院裡的博士後流動站離開,去國內最大的兩個城市工作。然後連續好幾天,都是送別飯,倒也沒什麼離愁別緒,就是吃飯吃到消化不良。
最後那頓飯的時候,陰雨連綿,大家都有點傷感。一位師兄拍了拍蘇措,嘆口氣說:“我們走了之後,你就是趙教授唯一還在身邊的學生,也是最後一個學生了。其實她人很好,就是太嚴厲,對我們嚴,對自己更嚴……”
日子臨近夏天,趙教授對蘇措是越來越嚴,不但半點假期也不給,更直接交給她一個關於核核碰撞的論文,因為課題選的偏又難,不要說研究所能幫得上她忙的人不多,就在國內都沒有幾個人做這件事情,可以參考的書幾乎沒有;蘇措在漫長的半年的時間裡每天都只能睡四五個小時,黑著個眼圈看國外所有相關的論文;這段時間下來,她寫滿了三本列印紙。大家對她寄予莫大同情,私下覺得趙教授太不近人情。
這還只是這篇論文的理論基礎部分,幾乎相當於學了一門從未涉足的新課。蘇措把這段時間學習到的東西整理成了一份五十頁的文件,檢查數次後,她拿到實驗室樓下趙教授的辦公室去。辦公室沒有開燈,黑壓壓一片,門是虛掩的,蘇措見敲門也沒有反應,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