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晴,殿內亮著一盞燭火,燭影搖曳間,那些陰影投射在明黃的紗幔外,滿是清冷。
“娘娘,您醒了?”聽到一點動靜,眉嫵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嗯。”她應了一聲。
“皇上昨晚歇在雨露殿了,”眉嫵若有似無地提了一句,“奴婢伺候娘娘洗漱?〃
蒹葭頷首應了,今日,阿爹阿孃就會進宮,她理該早早準備了才是。
辰時不到,一切也就準備停當。由於剛發過風寒,她只能臥在龍榻上,等著太監傳召阿爹阿孃,雖然昨晚西陵夙沒有告訴她何時會召她父母入宮,但,眉嫵在早上卻是告訴她,午膳前,便會傳進來,用過午膳,再出宮。
果然,她用完早膳沒一會,毅外便傳來太監小碎步的聲音,接著是鄧公公行至殿前:
“娘娘,老爺夫人覲見。”
只一聲很平常的通票,卻讓她的眼底微微地朦朧起來,瞧向殿門口,半年多未見,阿爹和阿孃其實變化不大,僅由於進宮,換了一套體面的衣服,而不再是往日的茶農裝束。
阿爹阿孃相攙扶著步進殿來,顯然是早有人教了規矩,一進殿就在小宮女擺上的蒲團上,跪叩請安,三呼娘娘千歲。
她不想受這禮,可,除了儘快說出平身這兩個字外,其他的,都是不能說,也不能做的。
眉嫵讓小宮女抬了兩張椅子放在明黃的紗幔外,按著規矩,即便是她父母都只能隔著紗幔說話。
“你們先退下。”她吩咐出這一句,雖然有些宮規不能免,可至少有些,卻是她能免的。
“奴婢遵旨,請娘娘好生顧念著玉體。太醫說了,不可太過激動。”眉嫵稟出這句後,便退出殿去,一會,千湄就該來了,她自然不用再伺候跟前。
待到殿門關闔,殿內沒有旁人時,蒹葭想先開口,可,喉口的沙啞,以及眼底的熱氣,讓她害怕一開口反而將這情緒沾染得悲傷起來,幸好,阿孃總是最能懂她的心,已然先說起了話:
“露兒,在這宮裡還好麼?”
阿孃沒有用客套的稱謂,這讓她是開心的,可是,這句話,卻說得不安。
“你個老婆子,女兒現在是娘娘了,怎麼還喚乳名?”阿爹忙拉扯住阿孃,小聲提醒。
對於蒹葭在宮裡的種種,宮人早有鄧公公在接他們入宮前,就大致地說了一遍,自然,都是揀緊要的說,包括,如今蒹葭的身份,以及叫什麼,都一一囑咐仔細了,讓兩位老人言談時不可出任何的紕漏。
這,自然是西陵夙的交代,他知道她的底細,太后也將她的身份作過妥善的處置。
也正因此,這宮裡,其他人都未必是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阿爹的當心不無道理的。
“我很好,你們也看到了,能伴著皇上住在這裡,這樣的日子,怎麼會不好呢?”蒹葭笑著說,可,為什麼臉上能笑,心裡的滋味卻是那麼難受呢?
不過,眼淚,倒是隨著她的仰起頭,慢慢都倒流回心裡。
心裡好像在下雨,卻不會有人看到。
“露——你的嗓子怎麼了?”阿孃差點又說錯話,忙收了口,畢竟做孃的細心,聽出蒹葭嗓子不再似以往一樣清脆悅耳。
“沒事,前幾日染了風寒,嗓子咳啞了。”她下意識摸了一下喉口,那裡還纏著繃帶,幸好,有著明黃的紗幔相隔,外面是看不真切的。
“你呀,放心吧,女兒如今肯定好得很,也多虧了女兒,我們才能從戰亂的地方遷到這裡。對了,得多謝皇上,是皇上派人把我們一路護送到這,還給我們置了在帝都的宅子,如今,我和你阿孃過得很好,也不必每日都起早摸黑的採茶。”阿爹爽朗的聲音將突然變得有些悲傷的氣氛帶動起來。
“是